在雅罗斯拉夫尔与苏兹达尔之间,奥军开始成功地扯开敌人的防线,并且希望尽量将之扩大,好让后来的部队可以迅速地进入其中,彻底瓦解敌人的防守。而在这两座城市之间,散落着不少中小城市。这里的道路也是四通八达,所以当奥登尼亚人把这里纳入囊中后,就打算利用这里的公路网来为自己人建造完善的输送网络。
图拉市就是这样一个小城市。它虽然没有金圈里的其它大城市那样知名,不过由于十分靠近雅罗斯拉夫尔,因此也成为了奥军重点进攻的地段。
路德尼亚人虽然在开战前一直被人认为是虚有其表,而且军队战斗力之弱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有打算过要把自己的领土和人民让给外来的侵略者。根据情报,奥登尼亚身居前线的指挥官们相信,敌人将一批又一批的军队投入到战场上,而且其中有很多是之前完全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以自己的生命来拖住敌人的脚步。这样的勇气值得称赞,可是同时,也将使更多更加年轻的人们死去。
同样年轻的人,此时正坐在军用卡车或是装甲车辆上,朝图拉市进发。在开战之前,他们只是大概听说过路德尼亚、高地民族,他们也许有的人讨厌他们有的人喜欢他们,但现在,他们又一次要面对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绞尽脑汗去杀死对方。在这里头,有的人会想,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更多的人,现在还根本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眼下如何保住性命去获胜。
当得知他们这次是要往图拉市之后,伊格尔好像想起了什么。他隐约记得,在那儿附近,似乎是什么名人住过的地方。可是远离了书本这么久,他已经想不起来那儿到底曾经住过什么名人了,伊格尔也只好抱怨自己的脑袋不大好使。
装甲车和卡车行驶在公路上,这些奥登尼亚年轻人仿佛忘记了之前连场恶战,变得轻松起来。因为图拉市用不着等他们来攻下,中央集团军先锋部队的其中一支部队,已经把那儿打了下来。现在他们赶过去,就是为了接收成果。得知这个消息后,这些士兵们纷纷称赞对方,觉得这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在沿路上,他们可以看到在此维护秩序或是休整的中央集团军群前锋装甲师的人。弗里茨将身子挂在卡车栏杆上,冲他们喊:
“伙计,好样的!真有你们的!”
“不客气!”
众人一边笑着,一边看着路途左右已经属于自己人地盘的路德尼亚领土,觉得心情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灿烂。获胜当然好,不过如果用不着他们去拼杀那就再好不过——尤其是当他们已经经历过连场血战、疲惫不已的情况下。而且,通往雅罗斯拉夫尔的道路能够打通,这其中也有他们的功劳,所以这些士兵们坐在车上,看着象征他们成果的直通公路,觉得之前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伊格尔却有点开心不起来。那倒不是他没有休息够——事实上在上一次战斗结束后,他们在车上几乎睡了一天——而是排里的伤亡让他眉头不展。第四排原本和其它排一样,拥有四十名成员,不过现在,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战斗,已经有十五人无法归队了,另外还有四人要在战地医院留医。这样一来,第四排已经折损了超过一半的战斗力。看着自己坐的这辆卡车和后面那辆卡车,伊格尔想起在以前,他们排起码得坐三辆卡车才行,而且都觉得有点挤。可是现在,排里只剩下这一半的人了。其中更要命的是,无法归队的人里头,有将近十人都是在上一次战斗中消耗的。在上一个村庄的白刃战里,他们收获了胜利,也收获了伤亡。对于这个排的排长来说,这是最让他痛心的。不过还好,起码还有胜利可以稍许弥补一下。对于敌人来说,既伤亡惨重又失去了他们的阵地,恐怕他们那边会比伊格尔更加痛心难过。
欣克尔把口里的水吐到车外,权当漱口。他没有把水壶里剩下的水喝掉,而是用它来淋了淋自己那块变小了的肥皂,把自己的下巴涂得一脸白泡沫。之后又拿出刮胡刀,一边慢条斯理的刮着,一边津津有味地唱起“孩子被我冲进了下水道”这样的歌。看样子,他似乎完全不担心路上会遇到埋伏或战斗。他这个老兵都如此胸有成竹,那么其它人就更加放松自在了。现在又不用他们投入战斗,而是去美美地接收成果,何乐而不为呢?
“孩子被我冲进了下水道,他太瘦小了,顺着管子滑了下去……”
这种曾经在奥登尼亚二十年前经济萎靡人心不振时曾流行的歌曲,欣克尔似乎情有独钟。虽然五音不全,不过他倒也自得其乐。小鸭杰奇在之前那次战斗里脚上挂了彩,不过经过救护兵的包扎后,他就坚持要回来连队——因为他不愿掉队。杰奇歪着脑袋看着唱得起劲的欣克尔,试图向身边的亨利希求证:
“这是什么歌呀?怎么听起来曲调那么……”
亨利希咧咧嘴,好像在说“很奇怪是吧?”。不过他的回答却是:
“行啦,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杰奇对这样的回答更加不解,坐在他们对面的艾吉听到这番对话,不禁摇头一笑。年轻一代当然不会知道,这首歌曲讲述的是那个年代里一个在夜总会和沙龙里当红的舞女的故事。她讲述自己受情人欺骗,不得不去堕胎,之后又怎样处心积虑地报复那些“臭男人”们,玩弄他们的过程。虽然奥登尼亚一向信奉全能教派,而且教义也禁止这类低俗文化的存在。不过在那种人心惶惶的年代里,这种靡靡之音却自有其市场,所以也曾经大受欢迎。舞女、堕胎、性爱,这些本来就是全能教派所不齿之物。可是当人们生活没有保障、世间动荡不安时,这些潜伏在最底层的东西却一一浮上水面,成为当时的流行,这也可以说是末世的病态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