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年轻人看了眼那只不起眼的蜘蛛,想起他在庭院里看到的蜘蛛。他下意识地在心里摇摇头,为什么今天不管走到哪儿,都好像会看到蜘蛛的身影呢?他听见京特又在说话了:
“即使明明知道自己的努力是白费也好,它似乎都不肯放弃……很傻,不过也值得我们钦佩。”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境况吧,京特的声音中略带点低沉。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看着一言不发的伊格尔。对方的视线似乎在蜘蛛的身上没有移开过,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伊克,你讨厌蜘蛛吗?”
“不,说不上。只是……我从来不曾留意过这么小生物。”伊格尔忽然记起来,在小时候,他们一家租赁着地下室当作一家的居所时,那儿潮湿狭窄的连住在其中的他们都觉得很难忍受,但却总不时地有蜘蛛网出现。对了,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呢?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常常看着这些蜘蛛,等待着上夜班的妈妈回来。那些记忆,随着那些蒙上灰尘的蛛丝,似乎又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它们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能住得下来。”
“这也正是它们厉害的地方吧,被毁掉多少次,总能再爬起来,继续织着网。越是弱小的生物,反而有着我们意想不到的坚强。”
入夜后,楼下那些忙碌的护士们也开始减少了。她们在为伤员服务了一天之后,都渐渐休息去了。只有一两个巡房护士的身影,偶尔徘徊在走廊上。听着草地那儿的蟋蟀声,伊格尔缓缓合上了眼睛。
身边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男人们的打鼾声在这间医院里到处都能听得见——当然其中也会有一些伤痛难抑的叫声——对此,伊格尔已经变得很习惯了。他听着这样的声响,全身都开始投入梦乡中。
前线隆隆的炮火声,连带着军人们的喊叫厮杀声,在耳畔响起。在自己身边,艾吉、欣克尔、杰奇、弗里茨、亨利希、瑟格、希策尔……一个个地消失,一个个地倒下。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在茫茫的草原上四处寻找,可是没有一个人,即使是大声地喊着,最后也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大家……到底在哪儿……啪嗒……我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大家……啪嗒……你们在哪儿……啪嗒……一个人,太孤独了……啪嗒……是谁……啪嗒……是大家回来了吗,是谁……啪嗒……人在哪儿?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啪嗒!
伊格尔猛然惊醒,他睁大眼睛。他一时间无法确定,刚才在梦中那些声音,是不是真的。于是他凝神细听,没过多久,不知从什么地方,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啪嗒……啪嗒……”
似乎正朝这边过来。这不是在做梦,伊格尔现在完全清醒了。他听着那些像是脚步声的声音,心里在回忆,护士查房的时间早过了,现在她们应该都去休息去了。他很想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可是不知怎的就是没法鼓起勇气把手抬到面前来。
“吱——呀”
病房门打开了,伊格尔浑身一震。由于自己的病床在房间的角落里,离房门最远,所以他躺在床上,隔着移动屏风,只能看到在地板上那一缕投射进来的灯光越来越宽。在这片橙黄略显昏暗的灯光中,竖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伊格尔瞪着这个影子,身体好像被绳索紧紧绑住,难以移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