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的政府对下头的老百姓太坏,连吃都没得吃。为了转移他们的视线,就跟他们说;在西边有好多国家,他们那儿有好吃的,到他们那儿抢去吧,不用钱的——只要你不死!所以他们就过来了。”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真是各有各的想法念头,各有各的奇怪理由。而总结起来呢,这些说法和观点,又全都是他们平日里在广播或是政府宣传里、还有就是从身边的人那里听回来的,至于这些观点对不对,他们也不曾仔细想过。现在认真说起来,谁都觉得像是有道理,但又像是缺了点什么似的。到了最后,亨利希听完别人的话,象征性地总结说:
“总之呢,就是伊万斯基们不好,所以他们该打!”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禁笑了。不过这不是开怀大笑,而是多少带有一点无奈地笑。他们在战场上作战,与敌人厮杀,也隐约想到过,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都是跟他们差不多的老百姓而已;至于帝国整天宣传的那些“万恶的伊万斯基”和革命党人,他们确实从来不曾见过。想到自己来这儿快一年了,要打的人没打着,整天在前线,想着家里,这样的心情,的确不好受。
“要是伊万斯基垮台了,咱们也许就能回家了。”
弗里茨喃喃说着,深深吸了一口烟。他们跟那个路德尼亚头头没一点私人恩怨,更加沾不上边;可是只要对方消失,那么说不定自己就能离开战场,回到故乡过安稳日子,那样的话,就算要他们成千上万次诅咒伊万斯基,他们都乐意。小鸭杰奇托着腮帮,坐在木箱上出了神,连身上的不适感也忘了大半。他突发奇想:
“在路德尼亚军队里,他们那些士兵,会不会也在想着要咱们帝国的首相死掉呢?”
帐篷外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厨房的伙夫用勺子敲打铁桶的声音。开饭了,士兵们这才放下手头的活,拿饭盒的拿饭盒,纷纷走出帐篷到流动厨房那边去。营地里渐渐噪杂起来,压过了风声。杰奇也跟大家一起走出去,他看见周围那些熟悉的脸,看见这一片黑压压的士兵们,不知怎么的嘴里嘀咕了两句。在他身旁的瑟格听见,疑惑地回头看着他,可马上又转过头去,跟面前的伙夫讨价还价,让对方给自己多勺些烧土豆。杰奇自己想想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也有些脸红,他心里说:
“他们要吃饭,咱们也要吃饭;他们要睡觉,咱们也要睡觉;他们有家里人,咱们也有家里人;他们要写信——或许不会,因为高地人文化程度不高,但不管怎样口信也会有吧——而我们也有写信;看起来,他们跟我们一模一样嘛!都要打仗,都要保命,又都有亲人朋友……为什么相差无几的我们这群人,又非得打个你死我活不可呢?”
像杰奇这样的念头,是不会有人可以为他解答的。就算有的人有着相同的困惑,也只能藏在心里。而不久之后,他们就会跟随大部队赶往南方,参与新一轮的战役,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要他们杀死更多跟自己经历相似但国籍不同的年轻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