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伊格尔看看那边,见那些伤员中确实有些在嚼着梨。他不好拒绝——也确实是觉得喉咙里像火烧——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就把它递给身边的士兵了。他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作战地图和统计着伤亡人数的纸片上。那支被他用来记录死伤人数的铅笔,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再过些时日,恐怕伊格尔想统计伤亡情况,也没有笔来作记录了。
刚来到拖拉机工厂时,加上这儿本来的守军人数,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可是这一个星期下来,还能作战的,只剩下只有二百人了。面对如此之高的伤亡情况,每一个士兵都会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非常难受,更何况是暂时负责防卫这个据点的伊格尔。
年轻的排长下意识地咬着那截铅笔,听见士兵们在一边有气无力的说着什么:
“……哎,我看还不要紧的嘛,如果没有增援,那么他们会直接把大炮朝这儿对准,一轰!隆!什么都不剩下啰!敌人没了,我们也没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也解了嘛!”
士兵口中的“他们”,是在城北相对安全地带的集团军总司令部的人。由于一直见不到后面派人过来协助作战,而自己这里却是每天有伤亡,谁都会心情糟糕。士兵们此时也只能用这种反讽的方式,来嘲弄那些负责指挥全线作战的高级军官们了。
“我们死了不要紧,谁替他们擦皮鞋呢?那些官老爷的皮鞋,总不至于自己擦吧。”
“不不不,是擦屁股。他们就爱这个。”
“我说是擦他们的纤纤玉手!”
“擦脚癣!”
“擦鞋垫!”
“擦脚丫!”
士兵们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在这儿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话会被人告发,也不用担心会被多管闲事的军官听见。一旁的亨利希只顾着吃,没听见他们的话,他忽然抬起头,呆呆地问:
“擦什么?”
“擦你老兄的屁股眼!”
弗里茨说着,拍拍对方头上的钢盔,弄得那顶钢盔压下来遮住了眼睛。亨利希从别人的笑声中清醒过来,咕哝着把钢盔重新戴好。他对弗里茨说:
“要是你想擦我的屁股,就用嘴来擦吧!”
他们开着一些低俗的玩笑,权当取乐。在这一片颓埙败瓦之中,他们四周只有炮火或是敌人冲杀的呐喊声,没有一点娱乐,也只好拿自己或身边的人开心了。有的士兵在打牌,有的在抽烟,基本上大家都很少说话。往往是笑了一下后,接下来就是更令人难受的沉默。
不远处,又有一枚炮弹尖叫着落下来。虽然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不过有的人还是第一时间趴下来,双手抱头,保护自己。待平安无事之后,又再坐起来,继续哼哼唧唧地坐在那儿熬时间。
“上次夜里,敌人趁机占领了东边的一栋楼,虽然后来总算又把他们打回去。不过接下来,如果他们又发起冲锋,那么我们这儿可就……不,那也是没办法了,幸而我们这个据点还算人多,如果换成别的地方,一定得全军覆没。要是附近有的楼房失守,被路德尼亚人占了,那么我们这边的运输线路都难说啊……”
伊格尔看了地图半天,眉头就一直没有舒解过。现在一直所见的都是许多不利的情况,再加上他又要弟兄要带领,这让身为军官的伊格尔怎么也安心不下来。
“两点钟方向,发现敌人!”
窗户上火力点机枪手的提醒,让众人猛的跳起来。原先还像病人似的他们,现在马上拿起枪,纷纷跑到另一边的墙壁旁,从那里观察射击。果然有敌人的踪影,而且能够看到的人数就有三十人左右,不排除后面还有跟上来的敌人突击队。伊格尔一声令下,士兵们手中的枪不是跨过窗户、就是伸出那些墙眼中,朝外面射击。顿时,这片工厂外再次被打破寂静,又一次见证了双方的交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