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中的一片黑幕。
可能是濒死的人都会想起与自己最亲密有关连的人,所以伊格尔开始的时候,也觉得那是自己脑海中母亲双眼的幻影。可是不管与自己的母亲如何相比,那对眼睛却依然还是不觉得像。有着母亲那样的柔和,但却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伊格尔并不认为那是一双男性的眼睛,他固执地觉得就是跟自己很熟悉的一个人相象。如果不是母亲、又不是自己的姐妹,那么又会是谁的呢?为什么自己会在接近死亡边缘的时候,会如此真切地看到有这么一双眼睛呢?
工厂外的空地呼呼地吹着风,那股深夜的寒风也吹进了四处破损的厂房内。有的人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抱着手臂,希望自己睡得更暖和一点。但伊格尔却不觉得冷,因为在他回忆的时候,有某种东西,让他觉得身体内的温度比外界的寒风更加冷。
“那个时候,我……”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淡漠而冰冷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条蛇!”
伊格尔被惊醒了,他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快要睡着了。真是好险,他擦擦额头的汗水,看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要是在这种时候睡着了,敌人发起进攻,那么可就措手不及了。年轻人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不安,不再去想那个声音和那个眼睛的来源。
清晨,路军又一次发起了对厂房的进攻。跟以往一样,奥军这边也是奋起应战。原本平静了好一段时间的拖拉机工厂,再次响起那不绝于耳的交火声。这样的声响,可以令任何一个身处于和平时期的人感到崩溃,可是对于身处其中的士兵们来说,这只不过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罢了。
厂房里的奥军守军投出几枚手榴弹,那些来不及躲开了路军士兵被炸得上了天。再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成为一堆没有气息的肉块。而这样的肉块,整个水泥地面上到处都是。既有路军的,也有奥军的。而避过一劫的路德尼亚人则还以颜色,往敌人所在的据点里同样投进了手榴弹,除了一枚被重新扔出来外,其余三枚都在里面炸出隆隆巨响。不过奥军仍然没有失去战斗力,他们跟敌人死拼着,终于把他们击退了。类似的场景,在同一天里不知有发生过多少次。其中唯一不同的,也只不过是进攻的规模大小。就算是攻守双方互换,那么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完全一样,只是敌我两边所穿的军服颜色不同而已。
狭小的空地上,堆积着成堆成堆的尸体。他们都是些很年轻的男子,可是现在,除了他们身上的军服,几乎没什么能让人辨认出他们原来的模样。刚刚经过一场激战,伊格尔重新来到窗边注视着敌人所撤退的那个方向。那儿原本也是由他们驻守的厂房,可是在几天前的一个夜里,敌人重新把它夺了回去。现在,他们只能步步为营。
伊格尔将目光从远处收回,他的视线落在空地中的尸体上。现在每个人都已经学会了习惯它们的存在,谁也不会对它们表示多一眼的关切。硝烟飘拂而过,伊格尔看到,在那一堆又一堆的尸体下,红得如同黑色的道道液体,像小河一样流淌。那种形状,恰似一条条弯曲盘旋的蛇,向着未知之地,延伸、延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