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他似乎是因为手术的后遗症而感到痛苦,事实上,内心上的煎熬要比身体上的创伤更令克米特难以平静下来。
“是他们干的吧,应该是的……要见到首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照这么说,只能是他们了……那么,于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啰?现在他们是不是在外头也同样在等候着消息呢?虽然于克没有对我提过,接下来会怎么做,不过我想,应该是希望借此掌握帝国的政权和军权,然后与艾尼亚进行谈判吧。这样做,真的就能挽救帝国了吗……等等,他们想杀死的那个人,真的也死了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只怕帝国的许多人都会感到不满甚至是愤怒,这样的话,就算他们那些人想接管政权,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在许多人心目中,那个人可是唯一能让帝国起死回生的神啊!”
虽然是这样想着,不过克米特此时并没有想到过要问一问自己:那就是在他本人的心目中,是否也与他所想的那些“大多数人”一样,都将希望放在那个人的身上呢?毕竟,他也是那样走过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面对着心腹的请求和为帝国领袖效忠的念头上,克米特才会如此摇摆不定,犹豫不决到直至发生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历史是不可能重头再来,更不可能给人重新选择的机会,所以现在的艾尔文.克米特上将,只能将希望放在一个小小的收音机上头,而自己则继续躺在病床上,无奈地迎来又一个黑夜。
同样与国内的民众一样,这位离开了前线的战区总司令,是在收音机里听到那个未死之人的声音。当听到卡尔.海因茨用坚决到不能再坚决的口吻说出“我是命运之子”的时候,艾尔文.克米特确信无疑,这就是首相本人的声音。他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向全国、向全世界发出他的宣言。上将闭上了双眼,任由那些喇叭中的声响从自己耳边滑过。他感到没有希望了,因为那个人活着,就意味着一切反抗都将付诸东流。而同样的,将会有更多的人为了这次暗杀而丢掉性命。
“于里他也听到了吧……他们现在会怎么做呢?是决定再继续下去、还是就此罢休?不过,不可能是前者了,因为那个男人只要一天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奥登尼亚人就只会听他的,而完全无视别的声音。这是一场本来就注定了无法取得胜利的行动,失败了,就是这样。”
虽然并没有直接参与暗杀行动和相关计划,而且克米特本人对于何时暗杀、何地暗杀这样的关键内容毫不知情,不过在心里,他仍然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是与密谋者站在一起的。之所以现在自己还能相安无事,是因为外人不知情的原因。他也开始考虑起别的事情来:
“于里在他们那边占有多重要的位置呢?要是行动失败了,那么搜查逮捕肯定会进行下去、直到把所有相关的人挖出来为止。要是他们查到了于里也跟这事有关,那……”
病床上的将军没法翻身,因为他的手臂和大腿都受了伤,所以只能以固定的姿态躺在床上。看到他如此焦躁,一旁的护士以为他想喝水或翻身,就上前来帮将军的忙。但对于此时的克米特来说,自己怎样反倒不重要了,他心里在想着更加重要的事情。即使知道自己的老部下与密谋者关系密切,但他仍然不希望看到对方出事。一来也是有为自己打算的考虑,另一方面亦是不愿看到对方受连累之故。他想起自己参谋长的脸孔,想到对方往日的举动,心中越来越难安心,因为就算他没有直接询问过也好,按照他对波舍斯基的了解,自己的参谋长有可能是那个组织中的重要成员,而他是负责策反前线的军人的——其中就包括自己。克米特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调查不要落到老部下的头上,同时他也在想:
“于里,虽然事已至此,不过要是你真的自杀了,那么哪怕你本来对谋杀行动不知情,他们也会认定你是计划中的一分子。千万不要这么做,为了军队,为了自己的家人,先冷静下来,看准情况再作判断。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只要首相愿意的话……”
克米特自己也很难说清楚,首相本人对这件事到底有何打算。逮捕叛乱分子、清剿他们的组织那是肯定的。不过接下来呢?接下来,首相和胜利党的那伙人,真的就会罢休吗?真的就像他们在广播里所说的那样,只是极少部分人的阴谋,绝不可能扩大化吗?这些问题,克米特觉得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因为受伤严重,他的眼睛视力下降了许多。看着眼前那迷糊混沌的一切,克米特仿佛也觉得,世界变得一片黯淡漆黑……
跟这些军人们的心情截然不同,虎山营唯一的主人如今兴致正浓,他结束了广播讲话,向特地前来的琥珀堡广播电台人员表示了感谢,然后返回了地堡。在那儿,他的私人医生正在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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