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格尔引路的朱兹勒没有回头打量对方,可是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因为首相今天要见这个年轻人之前,花了那样多的准备工夫,让人觉得吃惊;而首相本人那显而易见的喜悦之情,更是罕见的。朱兹勒没法想出个头绪,因此只能告诉自己,或者是因为这个禁卫军军官是首相非常喜爱的晚辈,所以才对他有着如此特别的招待吧。
在来到首相府后方大楼的楼上时,这里的安静与前面的紧张忙碌有着截然不同的氛围。伊格尔打量一下,发现偶尔有的侍从或军官出现在走廊上,他们都不会主动去注视面前的人。这里的家具布置都是一流的,可是未免与卡尔.海因茨本人的喜好有所不符。因为他崇尚简朴,这样的装修和家具,往往不是早就定好的了、就是别人替他张罗的——首相府就属于前者。当来到一间房间的门前时,朱兹勒敲了敲门,在得到来自里面的回答之后,他开了门,然后为伊格尔让出一条通向房间内的道路。
伊格尔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这个原本只属于奥登尼亚神圣帝国最高领袖私人的空间里。他还是头一次走进首相府的最内部,以自己的眼睛来审视这一切。门在后面关上了,朱兹勒站在房间外,负责为首相的这次会面进行看守。
首先映入伊格尔.瓦莱里安眼帘的,是房间中那气派宽敞的沙发椅,不管是中间的桌子和一旁的小几,都是用极好的木料做成的,恐怕已经有超过上百年的历史了。与桌椅一样,周围的家具看上去并不算特别华丽,不过都散发着无言的威势,好像在对这个初来此地的年轻人诉说着它们辉煌的历史。的确,这些家具,都见证过这座首相府与它曾经的主人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那些在过去的历史上不管是留下了威名还是污名的高官们,都在这里居住过,生活过,他们的足迹,可以说是深印在这儿的每一处。而现在,这一切又属于了另一个人,一个掌握着奥登尼亚前途和生死的男人。
走前几步,站在那盏水晶吊灯下,不用仔细看,伊格尔都能分辨出那上头的黄铜烛台和细致的雕花拥有多么贵重的身价。不过相比起价格而言,这里几乎所有的家具摆设,它们的历史意义都远胜于本身的价值。
“伊克。”
随着这一声声调不高的问候,伊格尔倏地转过头,眼睛中映出了那个站在屏风前的男人的身影。对方个子不高——现在他头部顶端的高度甚至只能达到伊格尔下巴左右的位置——穿着干净浆得笔挺的旧西服,裤子也一样,虽旧但又不寒碜。西服的胸前,别着一枚发黄的勋章,一旁的口袋里,露出钢笔的顶部的一部分。皮鞋显然也是旧的,不过被擦得锃锃亮,足以让人对它的新旧程度不再介怀。
伊格尔虽然在之前想像过这样的画面许多次——因为他知道这次的目的为何,所以为了这个目的,他得将这次见面当成演习那样来进行演练——可是现在他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呢?所以年轻人打量的视线在对方的穿着上打转,却一时没有接触对方的目光。
“你可来啦。”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低沉,而且略显沙哑。虽然往日在新闻广播中,有不少人已经看惯了声调高亢嘹亮的他,可是在现实中,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这样低沉的嗓音才是他的真实。伊格尔无言地抬起眼皮,看向奥登尼亚神圣帝国的首相。那张脸的苍老与浮肿,让他吃了一惊,而与那种苍老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首相眼中掩藏不住的笑意,或许,还有一点紧张。
“您好。”
伊格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给对方行了个无法挑剔的敬礼。在年轻的禁卫军军官进入房间之后,首相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对方。可是现在伊格尔正视着他的时候,首相却将视线微微作出了调整,他盯着伊格尔前方的地毯,轻声说:
“啊,坐吧,坐吧。”
他边说边走过来,但是没有走近年轻人的身旁,而是选择了在对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这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的?恐怕连卡尔.海因茨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于这次见面,感到紧张的人,并不只伊格尔一个。
在首相入坐后,年轻人才缓缓坐下。而且他没有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而是背部离椅背还有一段距离。因此年轻军官的坐姿看上去显得特别笔直,一派军人的威势。首相虽然也坐在那儿,可是他的背显然是没法再挺得这么笔直的了。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
伊格尔说话的时候,老是要提醒自己别去留意首相脸上的皱纹和浮肿——因为他心里对此颇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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