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多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那些人依旧精神十足,没有一个要喝口水的。在唾液横飞的相互谩骂中,去掉那些大量无意义的内容,何田与叶兰已经可以梳理出事情的脉络了,但是他们却不敢肯定,因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何田拉着叶兰的胳膊,悄悄地向后面退了几步,以使得自己受到噪音的干扰更小。此时那些人似乎已经把这两个记者抛到一边去了,只顾着相互吵闹,根本就没有在意这边。不料两人一动,叶兰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何田急忙一把搂住叶兰的腰,连声问道:“怎么了?脚麻了?”
叶兰红着脸,摇了摇头道:“没事,站太久了,我坐一坐就好了。”何田回头看了看,后面有几张凳子,便把叶兰扶过去坐下了。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刚才自己用手搂住的位置,似乎是比较靠上的。怪不得叶兰这种平时显得大方不做作的人,也会红了脸。
也许是怕何田继续表达自己的关心,叶兰弯下腰去,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就转头对何田说道:“你怎么看?我觉得这一家子好像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是这家人老大买的房子,给老人住的。”何田也微微弯腰,低声对叶兰说着,“不过似乎老人不怎么领情,又让老三来一起住了。”
叶兰也点头道:“并且听起来这老三好像还是职业赌徒,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偶尔睡觉的地方。伺候老人的话,根本就是胡扯。”
两人相视都是苦笑,何田说道:“现在似乎老三觉得自己一直住在这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房子的产权了。老二虽然没有住,但是也想着借助这个来作为交换条件,在分其他遗产的时候,多得一些。”
“最奇怪的是,老大付出的最多,他却还在试图和这些人讲道理。”叶兰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的啊,如果他要收回,从法律上讲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并且老人的遗产中,绝大部分就是他当初给老人的。现在听他意思,似乎也愿意平分,就是房子要拿回来。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啊,他哪里有必要和别人商量?”
何田淡然笑道:“有些事情,不是法律能够解决的。在我看来,不过是当老大的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而已。他给自己加上了没有必要背负的东西,我看你有些同情他的样子。不过对于这种人来说,也许他正是乐在其中呢。”
叶兰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对何田的话,还是对这家人的老大。她皱眉看了看那边,问何田道:“我们还要听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了。”
“还是打个招呼吧,我去问问。”何田说着,站起来向前几步。他本来只是单身上前,走起路来也不是故意重重地踏下,甚至还把脚步放轻了。但是那边正争得热闹的几个人几乎是同时觉得毛骨悚然,感觉好像是那边有什么猛兽正盯着他们的脖子靠了过来。他们闪电般地转过头来,同时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嘴巴也闭上了。
于是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叶兰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惊讶于那些人的默契。何田已经在说话了,他用简直是可以算是温文尔雅的态度,把这三家人各自的说辞复述了一遍。那些人也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不时地小声咕哝几句,责怪别人不讲道理,或者是不顾自己的死活,却没有人反驳说何田讲错了。
“所以,各位刚才讲的,就是这些吧,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何田问着,马上老三说道:“基本上是的,不过他们实在不讲道理,这样的……”
何田打断了他的话,尽量柔和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就差不多了。各位,我们只是记者而已,我们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记录下来。我们不是警察,不是法官,我们没有权利来处理你们的事情。”
叶兰也上前来,微笑着说道:“我们会尽快把稿子写出来,既然你们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那么当然也就不介意让读者们来评理吧。请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故意偏向哪一边的。”
到了这个时候,那一家人的正气凛然再次表现了出来。他们都是点着头,纷纷表示根本就不怕别人评说。何田他们再闲扯了几句,就告辞了。
出了门,两人才惊觉,这次采访根本就没有绞尽脑汁地问什么问题。貌似很轻松地,当事人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了。按说这样的采访应该是很让人心旷神怡的才对,但是此时两人都觉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