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兴这样说着,似乎颇为不忿,但话语中还是带了一丝窃喜,一丝压抑不住的轻松。若非舱房之中黑暗遮挡了一切,楚歌一定可以在他的唇边看到那一抹笑意。
三个多月了,他刻意地疏远着楚歌,楚歌也浑如不觉,仿佛两个人间天生就该如此一般,冷淡疏离,各守其责。
从那次谢聆春提醒他不该对楚歌产生不该有的感情,他便坚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谢聆春的建议他考虑过,犹豫过,然而在楚歌以一种近乎强横的态度表现出对时局的掌控,表现出对权力的渴望之后,他反而释然了。他要留下楚歌,以一个阁臣的身份;同时也计划要疏远她,尽可能把不该发生的那些绮念全部打消——他相信,这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知道三个月的努力算不算长,然而,端木兴知道,他的努力似乎还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也许起了反作用。
明明除了朝会,他几乎再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除了常规的奏章和票拟,他也几乎不再和那个人有所接触;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欲疏离,反思念——朝堂上下,皇宫内院,仿佛一个汪洋的海,而那个人,却化身成了水珠,即便看不到,也是无处不在。
端木兴开始觉得这个隔离的方法不好。明明只有三分的爱意,因为距离,因为刻意,思念堆积,一点一滴,竟渐渐化为十分……本意采选宫女,就是为了充实后宫,可纵然面对三千佳丽,为什么眼前浮现的总是那人的容颜?本意勤勉朝政,赐宴夜谈拉近与臣子们的距离,可为什么召来唤去,总是内阁的几位?连话题,也总是不知不觉地往楚大学士身上转移……他默许着宫人们保留楚歌禁苑内的一切超常待遇,暗示血衣卫送上有关于楚歌的所有点滴记录,甚至将与楚歌有一面之缘的霁月调到身边……直到今日,听见大长公主有把思思表妹许给楚歌的意思,居然有些吃醋;而在血衣卫定时奉上的楚歌今日行止报告中看到那张近乎约会的纸条,又如此欣喜……他的喜怒,终为她而动。
黑暗中悉悉索索地,应该是楚歌在换衣。端木兴往她的方向略挪了挪,不自觉去嗅空气中淡淡的酒氲。那不是今日宴会中任何一种酒的味道,而是楚歌常年饮酒自然生成的一种体香——想到这里,端木兴不禁有些心旌摇动,然而立刻暗自恼恨。提醒自己:楚歌是一个男子;即使红颜魅惑,即使软笑轻颦,始终是一个男子……这差不多已经算是端木兴最后的防线。大赵天子,天下帝王,岂可真正去喜欢一个男子?想想即使是谢聆春何蕊珠那般的风流人物,若是真的拥入怀抱……似乎也是很恶心的吧?
这种时刻提醒自己,防备自己的感觉很难捱。端木兴紧紧蹙起眉头,方才因为楚歌的到来而扬起的一丝笑意早已经消失不见……其实作为天子,何苦受这样折磨?哪怕象谢聆春曾经提出的建议那样——将那个人真正地从生活中抹去,应该也和现在的若即若离不同,会有快刀斩乱麻的效果也说不定……可偏偏,楚歌这阶段发了狠似地出色呢,张谔送上来的几道改革奏疏,居然如此地切合他的心思:中规中矩,却又不乏奇思妙想;初看上去是老生常谈,细看下却又面面俱到,以悄无声息的手段引导翻天覆地的改变,稳中求快的思路连他也自愧弗如……不用张谔说,他也看得出这些东西出自谁手,原来她回京之后养精蓄锐就是为了今日一展光辉么?如此人才,又怎能不留在身边?就算为了这接连出台的几道改革奏疏,他也该把她带给他的那些痛苦,一一忍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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