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晚并不是一个登临观景的好时候。
晚饭后便起了风,而当楚歌出了城门之后,更是黑云渐聚,天上已经不见了明月——那轮千古不变照大江的明月。
而在轿子一出章江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前方树林边缘那盏赤纱灯。大红,血衣卫的招牌颜色,这么出现在黑夜中,本是极尽张扬之举;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夜中,却又显得飘渺摇曳,风动叶簌之间别有一种决绝和一去不复返的苍凉感。
楚歌撩开轿帘的手便有些颤,目光也紧随着那灯火,一明一灭。
提着灯的,果然就是谢聆春。看见轿子过来,他也没有上前来迎,就只是那么站在那里,只是那么等着她,含笑望着她,渐行渐近。
还有几丈远的时候,楚歌止了轿;也没有顾忌那几个轿夫,几步赶了过去,扑在了谢聆春的怀里,紧紧拥抱。
谢聆春却有些僵,似被她这样的举止惊住,连反应都慢了几拍;两只手举起半晌,才慢慢合拢,连着灯笼一起,将楚歌环抱住。
周围的人,都识趣地消失不见。
乌云愈重,月色全无;囫囵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烛火明灭,风声呜咽,衣襟飞舞,明明是动感和声音十足的画面,却生生被两个人演绎出一种凝固的感觉来,在这山雨欲来的夜晚,宁静而悲怆;仿佛,那么一拥,便是千年。
……到底还是谢聆春先开了口,“要下雨了,去楼里好么?”声音极轻极柔,小心翼翼地。
楚歌松开手,退了一步,抬起脸来,却是笑靥如花,半点没有拥抱时候的那种悲凉的感觉,“不好。”难得竟是带些娇嗔的语调,“为什么总是滕王阁?”
“那么楚小美人儿要去哪里?”谢聆春的声音也放松了不少,隐隐生出些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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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雨终于千重万重潇潇洒落,两个人已经是一叶扁舟,游荡在了赣江之上。
“喜欢么?和那美人湖的夜雨景色相比如何?”谢聆春站在楚歌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拢着她的长发,和她一起将目光凝在了远处模糊的山峦——云低水蒸,茫茫大江夜雨白烟,正好一幅水墨画卷。
“嗯。”楚歌应了一声,没有回头,“一直很喜欢蒋捷的《听雨》,也想尝尝江上听雨的滋味。”
她说的是那首著名的词,“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词意境果然是极佳的,可想起两人曾经的夜雨游湖的经历,再说到江上听雨,却显得有些无奈和悲凉了。谢聆春抚着她长发的手一顿,笑道:“你说要船,我还以为是打算和我一起私奔了,原来却不是?!”
楚歌却没有回答他的调笑,半晌,低声道:“江湖浪大,这舟太小。”
谢聆春便也沉默了。手从她的长发滑下去,抚过她的肩头,将早先披在她身上的长衫拢紧,半呢喃地问:“风浪过了以后呢?”
楚歌向后靠在他的怀里,目光还是落在江上的风雨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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