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面孔,这样的情形,让她脸往哪搁?
于是转过脸,将自己藏起来,只能藏入他怀里。
他抱着她回了家,打开/房门的瞬间,愣在原地。
家里的情形果然如陶子所料的那样,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茶几歪斜,上面堆满各种零食袋子,外卖盒子里的剩菜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啤酒瓶横七竖八,沙发上乱七八糟扔着苗苗的衣服,最糟糕的是,居然还有限制级画面的杂志
她已经感觉到他欲杀人的目光了
唯一庆幸的是,苗苗没有把内衣裤随意乱扔
她赤足站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对抗着身后他的目光,冷然道“苗苗一直住在这里。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我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无论开心的还是难过的,陪在我身边的都是她。没错,她也许有很多缺点,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也不是什么好货,这辈子,她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要我在你和她之间选,不用考虑,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她!”
一口气把这段话说完,等着身后的暴风雨。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只传来他简短的一声命令“去洗澡!”
而后,他便卷起袖子开始收拾残局。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些她从来不敢说出口的伤人话语,伤的到底是他,还是她自己?
为什么她站在这里,感觉每蹦出来一个字,心口便痛一下呢?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在屋子里转,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自见他的那一刻开始,便是由了性子说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站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她再一次的感到了孤独。
他曾是她全部的世界,即便在没有重逢的日子里,即便他远在边关的日子里,她都因为心中有他而不曾害怕。就好像置身茫茫大海,却能望见遥远的灯塔,无论风雨多么可怕,无论夜晚多么黑暗,冥冥之中,她都有着坚定的方向,朝着灯塔的所在勇往直前。
而今,她站在这里,却再也看不到灯塔的光亮了,那么,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孤身漂泊的她该怎么办?她垂着眉,心痛如绞,她真的从来没想过灯塔的光会有熄灭的一天,哪怕真的从来不曾再与他重逢,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孤单难过,因为至少,他会是她生命里最温暖的记忆,而现在,连那仅存的温暖也变得冰冷了
也不知道自己傻站了多久,只见客厅渐渐重新变得整洁干净,而他,卷着袖子走到她面前“我说你傻站在这干啥?不是叫你去洗澡吗?”
见她仍是不动,便扯去了她披着的外套,直接抱起她就往浴室走。
一进浴室,他便打开水,脱去了她的睡衣,取下喷头往她身上冲水。
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让她恍然明白,他要洗去的,其实是章之黎的印记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不在乎这个
只是,她是干净的,不需要洗!
她双手抱胸,躲着水流倔强地往浴室外跑,被他一把揪住,一声喝斥传来“站住!老实点!”
站住?老实点?
他把她当成敌人了还是俘虏了?
面对她含怒的眼神,他微微一怔,才道“别闹,站好别动行吗?”
而后,将喷头重新挂回了原位,一只手将她环抱,让她无法再乱动,另一只手则拿了毛巾给她洗澡。
倒并非很用力,只是洗得很仔细,每一寸发肤,乃至每一个趾缝,都没有放过。
也不曾对她有轻薄之举,只是认认真真给她洗澡。
好不容易待他洗完,水一关,她便从他怀里挣脱,自己用浴巾随意一裹,回了卧室,钻进被子里。
给她洗澡的同时,他也浑身湿透,脱了衣服稍加冲洗后才出来。
第一眼便见到她头发湿漉漉的就睡了,眉头便习惯性蹙起,找了吹风出来,走到床边给她吹头发。
暖风一袭,她皮肤上便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下意识地想躲,被他按住了头“天大的事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置气!多大的人了这还不懂?”
别的暂且搁一旁,这句话却是没错的,天大的事也不能苦了自己,如果生病了,又是一个人惨兮兮
她闭上眼,任由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
闭着眼睛,有许多的好处。比如,可以胡思乱想而不被人洞察,可以在想流泪的时候不让眼泪溢出来,还可以不见不想见的人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吹风机的轰鸣声,在嗡嗡地响。
在头发吹得半干的时候,他的声音穿透吹风机的轰鸣传了出来“昨天遇上的那个老人,她有病”
陶子一听,心里立刻翻滚起来,用力一扯被子,蒙住头,将他的声音阻隔在外。
他拿着吹风机,微怔,试着再叫了一声“囡囡”
被子下的人毫无反应。
他坐了一会儿,再没说话,放下吹风走了出去。
良久,听得被子外不再有动静,陶子绷紧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同时,眼泪也哗哗直淌。
他到底知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知晓芊琪这个人的存在呢?
前女友的母亲有病,所以她这个现任妻子就必须以别人未婚妻的名义出现?为什么这让她感觉自己是小三,破坏了别人的感情,所以无法在世人面前抬头?
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别再和芊琪做比较,可是,现实能不那么残酷吗?在她已经卑微得如同一只小蜗牛,退守着自己那方寸小屋的时候,还要将她这仅有的小屋也击得粉碎,逼着她从壳里出来,一次次地看清楚她和芊琪之间的差别,却连身份也不能得到公开
在被子里默默地流着泪,默默地自己擦泪。
曾经以为,糖糖哥会是她一生的护佑,只要有了他的保护,便不会再有哭泣的时候,却不曾想,到了最后,他,竟然是她眼泪的源泉,自与他在一起,流的泪竟比过去几年还多,且每一次,都是自己疗伤,自己拭泪
他的脚步声再一次近了,她不想他知道自己在哭,蒙着头,拼命忍了,假装睡着。
听得他在床前停住了脚步,不知他要干什么,屏住呼吸等着他说话。
然而,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伫立片刻后,忽然来揭被子。
她不能再装下去了,探出脑袋来,怒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他一脸倦色,往床上挤。
她抓紧被子,不让他得逞“你可以去隔壁睡!”
他脸上的不悦立显“那是你朋友睡过的!”
“那我去!”她摸索着,在被子里想把浴巾整理整齐。
就这一耽搁,便让他钻了空子,他身手敏捷地跳上床,挤进被子里,并且顺势将她搂住,而后一用力,便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宁震谦!你无耻!”她怒骂,这个男人,真的把她当成这方面的工具吗?“别碰我!”
他亦有些怒了“我碰我媳妇!怎么就无耻了!”
媳妇?她觉得好笑,现在想起她是他媳妇儿了?不要逼她旧话重提!“宁大首长贵人多忘事,你怎么又忘了我是章之黎的未婚妻了!”
他等使者她,眸子里的光都绿了“昨天的事,事出无奈!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别再跟我提章之黎这个名字!别忘了!结婚证上还写着我们俩的名字!”
“那就把它换成离婚证啊!”陶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愣住。她发誓,之前其实她从没想过离婚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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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