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那种沉默跟宁震谦不同,宁震谦的沉默常常会让人感觉到压迫感,初识他,会觉得在他巨大的巨大压迫感下食不下寝难安,而宁至谦的沉默则像是一汪黑色的海,肃穆沉寂得让人产生距离感,仿佛写着:深海区,勿近,否则溺死
这样的男人是可怕的,但也是极有魅力的,据说已经结婚了,可是,她却没见过他的妻子,过年也没见着,几次聚会都没见着
今天是吹了什么风?把宁至谦给吹来了?
“奶奶要来了,你们敢说不要,别把奶奶气得找家法!”宁至谦冷冷地说“传奶奶原话,是根草既然来到宁家也是宁家上世种的因果,而且,发个烧而已,一般不会有事。”
有了宁至谦这句话,陶子心里安定多了,却仍不想抬头,不想正视另一双眼睛。
医生和宁至谦寒暄了几句,宁至谦又对医生说了些托付他对嫂子多费心的话,便称忙,和医生一起走了。
病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陶子再一次地感到了熟悉的压迫感,她喃喃的一声“我累,想再睡一会儿”
“等等!想当逃兵?”他坐下来,手指捏住她下巴,有些用力,捏得她微微发疼,估计是十分愤怒。
“谁当逃兵?我又不是兵!”她扭了扭头,没能从他指尖把自己的下巴解救出来,放弃
他指尖更用力了,字字句句都夹着怒火“不错啊!我真小看了你的胆子!跑?跑成习惯了是不是?还敢带着我的东西就跑了?这算夹带私逃罪吗?”
有这样一条罪吗?
她学他,用沉默来应万变。
“说话!组织给你解释的机会!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他低下头来,正对着她的脸,仿佛偏生要将他的大黑脸挤入她的视线。
他的鼻尖已经碰到她鼻子了!面对眼前骤然放大的大黑脸,她轻道“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刚开口说了一句,便住了嘴,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唇稍稍一蠕动,便碰到了他的唇,这再说下去,和接吻有什么区别?他的呼吸!好热!快把她给熏晕了
“你可不可以远点?我病了,会传染给你”她缩了缩脖子,勉强和他撑开一点点距离,道。
“远点?”他冷哼一声,又欺近了一些“从s市到北京,你说远不远?还要更远一点吗?”
“这样我难受”她梗着脖子说。
“难受?你也知道难受?那我这里难不难受?你说?难不难受?”他指指自己心窝的地方,满眼的红血丝。
然,话虽这么说,人却离开了,把自由的空气留给她“这笔帐先记下!等孩子生了,再好好收拾你!”
她深呼吸一口,眼前全是他那双通红的眼睛,耳边却响起章之黎的声音,你是要把她再一次推进痛苦的深渊吗?只是,世上只有一个囡囡,再没有一个囡囡可以将他从黑暗中救出来
“来,喝粥!”他坐下来,将一匙粥喂到她嘴边。
她因病,毫无胃口,摇摇头“不想吃”
他铁青着脸“你不吃,我的东西也要吃!”
他居然把孩子叫做他的东西?
她白了他一眼“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咱可是社会主义国家,土地公有,结出的果实归土地所有者!”
不过,他说得对,即便她自己不饿,孩子也是饿的,她得勉强自己吃!
眼看她乖乖地喝了粥,他的脸色才好看了点,顺着她的话道“谁说不是我的?如今责任田到人!耕地的是我!播种的是我!收成当然也是我的!”
她睨了他一眼,他那几年乡下没白去啊
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口粥又喂到了嘴边,看着她一口一口粥吃下去,他脸上的黑云渐渐消散,浮出淡淡的笑来,那样的笑容,在他布满疲惫的脸上,比黑着一张脸更加显得沧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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