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而到了现在,她仍然不想主宰孩子们的生活,今后如何,随缘吧,莫忘的问题是摆在这里的,她也不想掩饰,无论他们今后怎么走下去,都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陶子脸红了红,严庄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觉得她后悔自己的选择了吗?不由为自己辩驳“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庄一笑“是哪个意思都不重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只知道,桃桃今天来看我了,我很开心。”
严庄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极具感染力的,让陶子觉得她们之间那一层生疏的薄冰,一点点的,就这么化掉了。严庄也以为她心中有恨有怨,呵,大家都这么以为,她快要以为自己真的恨过怨过了,至少,有过嫌隙是肯定的
“严阿姨,听说老首长也住过院?”她不想否认,此刻和严庄坐在一起说话时感觉很好,和从前那别别扭扭的疏离相比,她宁愿保持现在的状态,即便不再是婆媳,也可以是一个老熟人,忘年交,她曾经,如此喜欢过严庄啊
“老首长?”严庄听了笑出声来“当着你爸当着他的面,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他觉着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呢!”一时的口误,让严庄有些尴尬,极快地掩饰过去了,这都一年夺了,有些话还是改不了口。
陶子再次装了糊涂,想着那个总绷着脸的首长也笑了“那宁伯伯还好吧?这次下基层去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严庄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拍着她手背示意她放心“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俩比谁都更看重自己的身体,我们要活得长长久久的,多活一天,就可以日为小震减少一点负担。”
说到这里,传来一声低唤“妈”
是宁震谦来了,还带着莫忘。
刚才那一句话,正好被他听到,心内感动之余,亦觉愧疚。
“哎,来了!不是不让你们来吗?大中午的,本来就忙!”严庄松开陶子的手见宁震谦没啥反应,两人隔着床而立,有些尴尬,便道“桃桃来看我了呢!”
“嗯。”他低声应道。一进门就看见陶子的背影了,心脏心律不齐地一直在乱跳,越乱,越不知道怎么跟她打招呼了,扯了莫忘过来,教他道“莫忘,叫奶奶。”
莫忘则低头玩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予搭理。
严庄便对陶子道“这孩子就是这样,对别人叫他莫忘是没有反应的,也不会叫我,可是,他知道我是奶奶,是他家人吧。”或许莫忘连家人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只是他的世界里有奶奶这么一个人,有爸爸,有爷爷,家人对莫忘而言是什么概念,却是严庄自己乃至宁家其他人都不能理解的。
这些,严庄都不打算瞒着陶子。
陶子凝视低头玩玩具的莫忘,难怪她上次在xx大学叫莫忘他一直都不理。她对自闭儿知之甚少
宁震谦来了,似乎,气氛便紧张了些,陶子也不知该在严庄面前怎样和他共处一室,便站起来提出要走“严阿姨,我下次再来看您,您好好养身体。”
“要走啊!”严庄马上道“让小震送你吧!这么大热的天,难等车!”说完又对宁震谦道“去吧,你还没吃饭呢,莫忘就在我这吃,你送桃桃回去!顺便在路上吃了吧。”
宁震谦点点头“我带莫忘一起去。”
“别!莫忘就放我这!你下午还上班!这段时间你不知多忙!”
宁震谦却直接牵起了莫忘的手“妈,你就安心养着吧,我走了!”
“其实我自己回去就好”陶子觉得他母子俩让来让去,要不要问下她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坐宁震谦的车?
“走吧。”宁震谦牵着莫忘先走了一步。
陶子回头看了眼严庄,只见她笑着朝她挥手“去吧,不用挂念我,我很快就出院了,不过,希望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心话,我在家等你来看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陶子点点头,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情愫,好像绕着一个极大的圈子跑步一样,跑得很辛苦很辛苦,最后却发现,终点竟是原点
这是陶子第一次和莫忘同坐一辆车。
她坐在副驾的位置,莫忘坐在后排,宁震谦亲手给莫忘系的安全带。
一上车,宁震谦就给车门上了锁,这是怕莫忘乱动车门吧,一个粗犷的大兵,磨到今日,一颗心竟然也越磨越细了。
“去吃烤鸭?”宁震谦问。
“我?”她指了指自己,回头看莫忘没有反应,应该不是问莫忘“我不去了,你带莫忘去吧,我和苗苗吃过午饭了。”
宁震谦便没说话了,又加上一个沉默的莫忘,陶子觉得有点不自在,她还是不习惯和莫忘在同一个空间里。
“莫忘,他总是这么安静吗?”她没话找话地问。
“不,有时候也会很闹,说一些词不达意的东西。”她回过头去,才发现莫忘手里拿着的橡皮泥已经被他捏来捏去又换了个花样。
宁震谦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又道“他在玩入迷的时候会很安静。”
突然,莫忘摊开手来,手里躺着个橡皮泥捏的小人。
“这是捏的我。”宁震谦解释。
陶子看着那个并不十分成形的橡皮泥小人,暗想,也只有他这个当父亲的看得出,这是捏的他
宁震谦却停下车来,转过头,很认真地称赞莫忘“莫忘,很棒!”
出乎陶子意料的是,莫忘竟然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看着这父子俩的互动,陶子惊讶了,宁震谦那样一个硬邦邦的人,居然会有这样一面?可是,转瞬释然,他坚硬的外壳下,原本就有一颗柔软的心,不觉想到从前他将她抱在腿上给她喂面条吃的情形,对她,尚且如此耐心,何况对一个特殊孩子
这,可是他的儿子啊
夸完莫忘,宁震谦才继续开车,陶子一直没注意他的行车路线,直到车开到全聚德门口了,她才发现他没送她回去,忙道“我已经吃过饭了呀,你们自己吃吧!”
“陪我吃点!”他道。下车来给她打开车门,然后,才打开后座的门,俯身给莫忘解安全带。
“他完成不了这个动作。”宁震谦忽然道。
陶子细想过后才明白,宁震谦是在对她说话,意思是莫忘不会解安全带。她看着莫忘的眼神多了怜悯,一个人不会开水龙头,不会解安全带,这就是宁震谦所说的,寻常人很容易做到的事,对莫忘来说无法完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