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夫人中风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护国长公主以为她收留顾家的一番用意要白费了。
没想到顾念知道后,说她的身边的丫鬟可以用金针刺激,让于老夫人可以短时间内说话。
到了于老夫人这里,她进来的时候情绪那样激动,她以为还要废一番口舌才行,没想到于老夫人的情绪却平静下来了。
她那浑浊的双眼看着护国长公主,嘴唇动了动,发出‘啊啊’的声音。
护国长公主回头对苏嬷嬷道,“让她进来。”
苏嬷嬷会意,打开门出去,没一会,黄芪进来了。
黄芪手里抱着一个小匣子,她走到于老夫人的床边,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排银针,她抽出银针在于老夫人身上下针,过了一刻钟,黄芪把金针全部拔出,躬身对护国长公主道,
“殿下,已经可以了。”
护国长公主示意她退下,对于老夫人道,“说吧。”
于老夫人的身子其实已经虚弱不堪,金针对穴道的刺激,让她有暂时的好转,不过,却是把最后一点生气也拔了出来。
“我要见栋儿。”于老夫人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然后闭上眼睛,一幅不见到顾梁栋不说的表情。
护国长公主并没有拒绝,始作俑者老齐国公已经死了多年,顾家的其他人又是不知情的,永平帝不过是借机收回爵位罢了。
而顾梁栋他们其实早就可以从大牢里出来了,不过是护国长公主为了钓出于老夫人嘴里的东西,而压着没让放出来。
苏嬷嬷在听到于老夫人说的之后,立即派人去把顾梁栋给接了过来。
一个时辰之后,顾梁栋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于老夫人歪着头看着顾梁栋,目光没有焦距,似乎有些认不出来人是谁,过了好半响,才道,“是栋儿啊。”
顾梁栋哽咽的应了一声。
于老夫人想要握住他的手,但是除了嘴能动意外,身子其他地方还是不能动,她无奈,只有低声道,“栋儿,我怕是不成了,记得送我会齐国公府,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那里。”
“母亲,您仔细养着身子,过几日就会好的。”顾梁栋抹了把眼泪,劝慰道。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别开脸去,不忍看于老夫人已呈灰败之像的容颜。
于老夫人声音粗嘎,“我的身子我知道,不用安慰我的心了,我已经活了这把年纪,早些去了地下,说不得还能瞧见你父亲。”
于老夫人哭了起来,哀哀的,慢慢的说道,“栋儿,我见了你父亲要如何说,齐国公府败在我手里?我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
“是儿子的错,母亲,不怪您。”顾梁栋低声劝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不,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如果我能和你父亲好好说清楚,大概如今又是另外的景象,还有……”
“都是我一错再错,才让齐国公府落到今日下场。”于老夫人悔之已晚。
“栋儿,你去求求皇上,求求你父亲的朋友,求大家帮帮忙,还有你三弟,他既然是皇室宗亲,我们顾家不能白养,总要回报一二。”
于老夫人紧紧的盯着顾梁栋,她身上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老人才会发出的暮气沉沉的死气。
顾梁栋苦笑一声,他有何脸面去求,而且,就算求,谁会理他呢?
“娘,您安心休养,等到儿子找好落脚的地方,就把你给带回去。”
“不。”于老夫人瞪大眼睛,厉声喊道,“齐国公府不能折在我们母子的手中。”
护国长公主把于老夫人弄成这样,可不是让他们母子表演母慈子孝的。
她上前一步,俯视着于老夫人,“先把我要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要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情了。要怎么表演都可以。”
护国长公主淡淡的看着于老夫人,等着她坦白。
顾梁栋不知道护国长公主想问什么,早就被苏嬷嬷让健壮的婆子进来把他给架了出去。
“呵呵。”于老夫人知道她抗议也没用,笑了起来,声音缓慢的说道,
“我知道我若说出来了,大概就会死了吧,那么我为什么要这样容易说出来?”
于老夫人笑了笑,之前一直不能说话,嗓子干涩,声音如破锣。
“都说相由心生,果然说的不错,你看看你,明明可以走阳光道,可是偏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行阴私。你能这样,都是报应。”护国长公主平静的看着她。
于老夫人被刺激的面目狰狞,她怒道,“你以为你就阳光磊落了吗?你比我还惨啊,你连个给你捧盆的人都没有。”
“那又如何?如你家这样的歪瓜裂枣,送给我,我也不想要。”
于老夫人表情扭曲,咬牙怒道,“说出来就是个死,我为什么要说?”
“你不说难道就不用死了吗?”
“你就算再恨世安,也不敢把手伸向静宁,毕竟有我在,你应该知道,一旦我知道实情,你并不会有好结果。”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样铤而走险,你一个人,绝不可能做到不留一点痕迹。”
“老国公是个正派的人,既然当年他能和你琴瑟和鸣,必然是你这个人有可取之处,所以,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连丈夫都不要了。”
于老夫人面上肌肉微微颤抖着,冷笑,“既然怎么着我都会死,那我为什么不说?”
“不一样。”护国长公主道,“你说了至少会死的好看点,比如,你知道毕嬷嬷已经投靠了我。”
“那又怎么样?”于老夫人怒视着她,说到毕嬷嬷她就恨,她对她那样好,幸好当年没有把她给老国公做姨娘。
“你对老国公做了什么,她都看到了。”
“你对世安做什么,也许你的儿子女儿们没什么想法,也不关心,但是,老国公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他们,你说他们会对你怎么样?”
于老夫人面色发白,护国长公主看到她这样,唇角上扬,笑了起来。
其实,毕嬷嬷根本就没说老国公的事情,没想到她只不过随意一诈,竟然是真的有猫腻。
“听说……”
“别说了。”于老夫人惊叫起来,她不知道护国长公主要说什么,但是她不想听。她咽了口唾液,整个人垮了下来,如一滩烂泥。
“当年我知道老三不是自己亲生孩子后,我曾经努力过,想把这个孩子全心全意的当成自己的老三来照顾的,
既然丈夫不想我伤心,那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只是我低估了自己,我怎么也做不到。”
“尤其是我看到老公爷对他那么好的时候,我就心痛难当,都说针扎的痛,针扎那算什么,就如有利刃在我心上一刀刀的凌迟。”
“我在出云寺给孩子点了盏长明灯,这件事情做的很隐秘,没有一个人知道。”
“那种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说出来,那种滋味你们肯定不知道。”
说到这里,她的面肌一阵颤抖。
“有一年,我再去出云寺的时候,有个小沙弥塞了张纸条给我,让我去某间禅房等着,说不然就给我好看。我没有去,之后我的身边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开始我没在意,只以为是流年不利,却没想到有人让我的贴身丫鬟送了信进来,才知道是有预谋的。”
“然后,我就去了,在出云寺的禅房里,我见到了那个人,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让我落了静宁郡主的胎……”
护国长公主紧紧的盯着于老夫人,试图从她面上看出点蛛丝马迹,可是除了松垮的面皮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咬牙切齿的道,“说说吧,让你下手的人是谁?”
于老夫人面肌颤抖半响,护国长公主的话让她打了个激灵,“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还耍花样?”护国长公主挑眉,尾音上扬。
“我是真不知道!”于老夫人倏地抬起头看向她,“你以为我知道的话,会这么多年不曾露出过破绽吗?”
“他每次见我都戴着面具,连声调都不是正常的,我是诰命夫人,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总能见到一些朝臣,但是,我从来没碰到过那样一个人。”
“他和我也没见过几次,他让我叫他‘公爷’,京城的国公爷我都见过,可没有一个人是他那样的。”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面容,但他的眼神我却记得,太锐利了,一个有着那样锐利目光的人,他不会是个容易屈服的人,更不会是个那么简单的人。
“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怎么能让老三那个人痛苦欲绝呢?还有国公爷临死前也是痛苦不堪。”
“你们真的以为他是生病死的?因为他是被活活气死的!”
“他不知道从那里知道我知道了真相,过来质问我,我恼了,干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当时,他就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那个时候,他怕别人知道真相,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屋子里就只有我和他,本来,他还可以救回来的。但是,我没有叫大夫。
叫来后,把他治好了又怎么样?继续看他和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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