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农村冬季是吃两顿饭的,今天有些特例。我刚坐下,小孙女惠兮便张罗起酒来,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嫂子和侄子们是不赞成我喝酒的,常说我血压高,要少喝酒,尤其是二侄子广阔,更是不喜我喝酒。没想到,在家族中我还有了一个支持者,可能这是家族中唯一的支持者。我像遇到大赦一样的高兴起来,喝了两小碗白酒,一瓶啤酒。嫂子下了话,我才收住车,不喝了。
饭后,我架着酒劲儿回到老弟家,母亲知道我回来,正翘首以待。侄子们开车等着要送我回德惠,我给母亲扔下些散碎银两,想走。没想到,刚转身,看到母亲的眼泪下来了,她说要让我住下。唉,还能说什么呢,我告诉侄子广阔,说我不回德惠,住下了。
此时恰好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老弟妹小芳非得让我给做酱牛肉,于是我下厨开始做菜。等忙乎完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围坐,很惬意。
傍晚,我去堂兄家走走,看到了屯中许多家族的晚辈,叫我二叔的有,叫我二爷爷的有,叫我二太爷的还有。我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
回到老弟家时已经是晚上九时多了。我跟母亲住在西头,两间房就我们娘俩,空荡荡的。这让我想起当年我们弟兄一帮挤着一铺大炕,连翻身都要喊号的情景。如今,兄妹七人,大哥已早走,其他人东南西北,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了。母亲,本来没有多少的觉,躺到炕上,我们娘俩天南地北的唠了起来,母亲多半是担心,她担心我的生活,担心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我宽慰着母亲,说些让她放心的话。心酸酸的痛。
元月十五日,天已大亮我还没起床,这在德惠是没有过的。起床后,才觉得两条腿有些沉重,知道是昨天在山上累着了。
吃完早饭,我跟母亲和老弟、老弟妹辞行,说要去王家船口看看岳母,连给岳父上上坟。说是岳母和岳父此时有些牵强,从法律意义上说,应该是我的前岳母、岳父。但我依然跟母亲和弟弟、弟妹说是岳母、岳父,没有一丝的犹豫。不知为什么,我的思想中没有跟发妻离婚的意识,连一点潜在的暗示都没有。
铁汉开着丰田送我先去的岳父的墓地。我给我最尊敬的老师献上了我的祭奠。站在他的墓前我思绪万端,想这样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竟然用最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且是那样的早。岳父的离去让我对人生平添了很多的敌意。我想着想着,当铁汉喊我走的时候,竟然忘了给他老人家磕头了,等我到岳母家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是自岳父去世以后,我唯一的一次上坟没给他老人家磕头。好在我知道岳父老大人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介意的。
岳母今冬是近些年来我看到的最好的一个冬天,老太太一个人跟她的爱犬虎子在玩耍。我们娘俩唠了许多,大多是家中孩子们的事,她打听个到。我们也说了过年的事,从她的话语里我听得出是想让我们回来过年。这许多年来,自从老太太自己住,过年都是老妻回来陪她,处使我们一家四口很少在除夕夜团聚。看来今年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了。虽说是心中不畅,但我还是支持老妻这样做的。陪老人过年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可商量的。再说,岳母一个人独居,除夕夜真得有几个人在身边闹哄。
在岳母家呆了三个小时后,我坐车回了德惠。回到家便睡了起来,一直到发妻喊我吃晚饭。我累了,身心皆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