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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新鲜带着泥土草香的味道涌入屋中,冲淡了屋里的药气,让尤妙的心情也稍微开阔了零星。
“席慕那厮就是个断子绝孙的命格, 这药我就是喝上一万碗,他没有子嗣就是没有子嗣。”
闻言, 丫头惊了一跳, 总算知道尤姨娘身边丫头怎么替换的那么快了。
“姨娘快别说了,这话怎么能乱说,爷身体康健, 怎么可能会没有子嗣。”以防尤妙再说些什么吓人的话,丫头端着汤药上前, “姨娘快把药喝了吧,等到冷了就更苦了。”
盯着青花瓷碗中的褐色的药汁,尤妙倒不是怕苦所以不喝它, 只是不乐意为席慕费工夫, 但想到自己的弟弟染上的坏毛病还要靠席慕, 她就只能忍着恶心灌药了。
一口喝完,丫头连忙给尤妙递上了清水漱口:“姨娘就别跟爷置气了,这伯府谁不知道爷最心疼姨娘,民间的方子都收集了个遍,就是为了让姨娘领下开枝散叶的功劳。”
尤妙就不耐烦这些动不动夸奖席慕的丫头, 斜眼瞧着眼前的清秀丫头:“我都这把年纪了, 哪里容易受孕, 你们这些鲜嫩的小丫头, 怕是不喝药也能容易的生下席慕的子嗣。”
“姨娘说笑了,姨娘现在正是最美最娇艳的时候,奴婢之类在姨娘面前不过是路边杂草。”这丫头受过训,对爬床没什么兴趣,自然也不会轻易被尤妙蛊惑。
再者……丫头偷偷瞄着尤妙,爷独宠尤姨娘也不是没有原因,人人都道尤姨娘是乡下丫头出生,性子与家世都差的一塌糊涂,母亲早逝,有个断了腿的哥哥,还有个吸五石散的弟弟。
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尤姨娘却是长得一等一好,今天她不过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家常对襟,一头青丝也只是用了一只羊脂白玉的如意簪随意的盘着,却胜过春季所有灿烂的花儿。
一双桃花眼盈盈上翘,眼波无情也嗔三分,唇瓣殷红小巧,腮边梨涡若隐若现,肌肤瓷白通透如同上好的瓷器,连着手指也颀长犹如青葱。
听说尤姨娘刚到伯府的时候还没那么出挑,有爷不惜重金,花着大把银子娇宠着,越开越盛,如今二十六了,看着也只是像双十的姑娘。
“姨娘,你这是怎么了……”丫头正想着,却见尤妙的脸色越来苍白,嘴唇却泛着乌色,骇的瞪大了眼睛,连忙扶着她叫大夫。
尤妙捂着胸口,喉咙一哽,血腥味顶到了喉咙口,一咳便喷了满桌的血……
毒药穿喉是什么滋味,尤妙听戏文的时候曾经自己幻想过,本以为该是痛苦万分,但是真的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却觉得一身仿佛都轻了起来。
仿佛一切的不舍和怨恨在这刻都轻飘飘的飘远了,尤妙翘了翘嘴角,意识模糊,要是可以她真想看看席慕见到她这副样子该是什么表情。
他们尤家算是全家都被他害死了。
……
……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混沌的梦,尤妙睁眼看着头顶上鹊灰绉纱帐幔,眼里只有淡淡的光,迷蒙的模样似乎神魂还没从梦中撤离。
这间屋子似乎空置了许久,木味很重,而这木味中又混了一股甜腻香味,尤妙感觉到身体的疲倦无力,手握拳锤了锤床。
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拳头落在床榻上像是抚摸。
尤妙愣怔地张了张嘴,就见蒙了竹篾纸的雕花门扉咯吱一响,露出了她熟悉的那张脸。
秋季的光金灿灿的,洒落在床帏,席慕看着床上娇小的人儿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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