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头
电视中演到关芝琳
娴静地做头温香软玉
一剪一缕细细的暧昧飘落
外面柏油马路上车水马龙
阳光正明晃晃地老去
听“哐啷哐啷”
脚踏车带着谁
颠簸而欢快地骑过士多
牵手的公园影剧院
穿转迂回狭窄的弄巷
落叶饱满
会不会
骑入一个岁月班驳的音乐盒?
毕竟一部电影外我们所不知道的
怀旧昏黄的音乐依旧潺潺淌过
旗袍手帕老上海鲜花依旧娇艳
她还在梳妆台前含口红
描眉要很慢
很细很美
一点不着急
脚踏车会拐入一张旧照片
一个灰色葱郁的森林一场探戈
最后拐进两人理发店里不见
有尘埃轻轻落定了
隐约听到人一遍遍说:爱她
小资
核桃裂开
昏黄低迷的光线里
花猫柔柔地伸爪
瓷瓶破了
谁的肉体发出更加清脆的声音
碎片锐角与衣领一样
光滑
现在
陷入各自深深的沙发内
隔着薄荷味的烟圈看不清彼此表情
但是喜欢同样品牌的服饰
同样蓝调子的音乐
同样精致典雅的艺术
同样敏感小心翼翼的
提起病弱的花朵放下
提起一些白色一些黑色
一些忧伤再放下
却始终放不下自己
于是人群独自游入辽阔深湛的海水
寂寞时再把黑眼睛贴在
透明的玻璃缸上远远凝视
可以想象
男人走入星巴克
一个人
一杯卡布其诺
一个巴赫的下午
窗口冷艳的女人没有如常出现
黄昏影子拉得细长
那么精致
台风
不经意间
我们说起乌云花朵
说起滂沱的雨水与簌簌摇晃的椰子树
说起漂浮凌乱的树枝叶子碎玻璃
说起学校临时放假
说起房间里安静的布偶彩色蜡笔
台风中突然一只隐形而不可抗拒的手
拉住我们逆着跑
像许多年前一样
小书包花雨伞积水熟悉的街道
还有四肢细长的水蚊子
平稳地滑行去
半秋
箜篌寂寞
沿涧鸟鸣空空
郊游的人迁徙的人
失物的人
患上同样安静的病症
秋天明明悬于旧色的屋檐下
却不敢伸手摇一摇
不要想我尚在屋内
仅有半椟天空
我还可以喂燕子
它们的尾巴钝了剪不断浮云幽幽
却剪瘦更瘦的人
我可以画画
壁虎躲入壁角班驳的光阴看
笔墨生镜
镜子生出水
水中生出皱纹
涟涟碎碎却始终生不出心中的样儿
你不会想起屋内
那些留守残妆的事物
我要守着它们不要轻易忘记一颗
红豆
看它们老去
听它们弥留说:很念你
然后埋葬它们
不久赶在第一场纷扬小雪之前
我也要说:很念你
你该是在江南明艳西湖
绿柳扶岸有人
引马风流说:
很爱你笑嫣如花
林妹妹
妹妹
听我唤你
你就从画中下来吧
从泪迹斑斑的湘妃竹丛走来
从菩萨背后出来
素衣粉黛娇弱怜怜
妹妹
不要恋那奢华的大观园不要想你宝哥哥
不要念那些无情的人不要葬花
来
我们扬帆出海周游列国
我们占山为王潜草作寇
倦了就在青青草丛用枪打蝴蝶儿
看谁打着了就笑笑拿去给庄子
猜不到死方解恨
妹妹你说什么
你说下雨了你说太远要回去
野花凄凄的小山包
妹妹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是坟前诗你哭你
掘你的人啊
无题
夜风
从背后冷冷地袭击
楼下伫立等待的男人
他的坚持
如此接近一棵梧桐的挺拔
近似一个叹号的语气
再深些时间
体温寂寞猫鱼稀落
楼上的女人挽起窗帘
摆出潮湿繁簇的花盘
灯拉灭了
馨气如兰
有隐形的省略号
下楼
轻
无法用言语称量
就甜甜的微笑看
一根树枝落下来了
一朵云浮下来了
一颗露珠滴下来了
一枚白色羽毛柔柔地飘下来了
光阴阑珊的树荫里你跳橡皮筋
眼睛绿绿的
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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