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你出去走走吧,晚饭时分你再来找我。”栗雪的语调不自觉地放柔。
“我留下来陪你。”
这样她怎么想事情?
栗雪连忙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巴昂犹豫了一下,不敢逼得太紧,只好点头。
“好吧,傍晚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在那之前,千万不要来吵我喔。”不放心地叮咛着。
“知道了啦。”这回的点头,点得更委屈了。
栗雪会把巴昂赶走,又不让他来找她,当然是有原因的。
一回到自己的厢房,她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把脸上的涂料抹干净。
回复本来面貌之后,栗雪盯着铜镜半晌。
镜里映出了雪肤花貌,同时宁定了她浮动的心。
呼,这才是人样啊!
在镜前坐了一会儿,栗雪决定出门去。
反正她现在的样貌巴昂又认不出来,只要换件衣服,就是与他在大街上偶然相遇也是万无一失。
闷坐房中埋头苦思与她性情不合,混在人群里走走逛逛,烦恼说不定会更快解开。
更重要的是,出去接收一些爱慕的眸光,肯定有助于修复自己严重受损的自信心唉!要是同门知道她竟陷入这般困境,不知会作何感想?
怀着这样的心情,栗雪更衣后便匆匆出门。
边走边想心事的她并未发觉自走廊转角投过来的惊愕视线。
“咦?怎么有个陌生人从小雪房里出来?”正要前往宋府一游的巴昂,凑巧瞧见栗雪开门出房。
其实巴昂与真正的栗雪明明碰过几次丽,偏偏这人对自己定义下的丑女向来是见过即忘,除非见上十几二十回,对方最好还有长老之女、护法之妹之类的身份撑腰,否则根本不会在巴昂脑中留下任何印象。
所以,一见到有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从心上人房里大模大样地走出来,巴昂不由得警戒地绷紧身躯。
“小雪,你在房里吗?”虽然小雪千叮万嘱叫自己别去吵她补眠,为了安全起见,巴昂还是来到门前。
等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伸手推门。
门应声而离——
房内空无一人。
巴昂眼神一变,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
钜细靡遗。
末了,他在镜台前坐下。
“怪事,真是怪透了”
带着不解意味的喃喃自语消散于风中。
栗雪一出客栈,就有种雨过天晴的感受。
理由是:周围的爱慕视线几乎要把她给淹没了。
呵,这才是正常的世界啊!
在巴昂身边多待一刻钟,自己就远离正常一分。
“栗雪,我找你找得好苦。”一名背剑青年当街拦路。
“哎呀,好久不见了。”
抛出一抹浅笑的同时,栗雪想起了这个男人。
名字记不起来,好像曾为她偷了本剑谱吧?她收了这些“上贡”来的秘岌,一律遣人送回千岌,从不留在手边。
这人敢情是来讨剑谱的不成?
“我是来来来看你的,我好想你。”青年只是痴痴地盯着她,原本该说的话也随之变调。
“废物!你哪里是来看这个妖女的?”蓄着八字发的中年人从后头转出来,照准青年的头重重敲下。
“师叔”
“闭嘴!傍我站到一边去!”八字胡转向栗雪一戾气深重地一瞪:“妖女!我这师侄年幼无知,才会受你哄骗,私自拿取师们秘岌,识相的就快快把本派秘证交还给我,”
叫她妖女?
栗雪乌亮的大眼滴溜溜地打量二人。
她确信自己尚未做出会泄漏出身之事,武林中人往往是到了被千岌女榨干内力后,才知道身边的美人儿系出邪教。
而她原订的第一号受害者死于吹心,替补的又想到这里,栗雪心头火起,口气顿时强硬了起来。
“什么叫年幼无知?你这位师侄少说也有二十岁了,难道还要长辈跟在旁边把屎把尿不成?一个成年人做出来的事,他自己便要负责,你不追究他的责任,反而怪罪到旁人头上,就是要取回什么秘笈,也要当初的施受两方才有资格参与协商,关你屁事?”
“你以美色诱惑我师侄,骗得他神魂不属,才会一反干日诚实好学的性子窃走秘证,我做长辈的自然要替他出头!”
“哈,美色?问问你那师侄吧!我怎么诱惑他了?连我的手都没摸上,还好意思抱屈厂
不是栗雪瞧不起人,这种货色实在太好打发了,几个微笑就骗来的秘笈,在她眼中根本一钱不值。
“这妖女说的可是真话?”八字胡喝问青年。
青年羞惭地低头:“是。”
“蠢货!”这拳重极了。
隐含之意是——连一口都没吃到,就急着把心掏出来给人,可耻!
“不管你是怎么骗来的,本派典籍一向不外传,我有权向你讨回来。”打完了,八字胡再次怒瞪栗雪。
“那本破书上有写阁下的大名吗?就是有,找我也没用,我对武学没兴趣,拿来翻翻打发时间,翻完也就随手扔了。”栗雪压根儿想不起他们说的是哪部秘笈,干脆统统赖掉。
“你居然好,好!”八字胡大概是个脾气暴烈的人物,只要干心一想便知栗雪的言论不可尽信,他却全盘接收,气得抡拳就打。
栗雪嘴上说得轻巧,一见八字胡出招,倒也不敢轻忽。
师门所授多半是花样百出的繁复招式,打坐调息的心法却疏陋得很,反正有采阳补阴之术做压箱宝,时候到了自然会将他人的内基转为己用,谁也不会一步一脚印地苦练内功。
当栗雪见迎面袭来的竟是一招最平实不过的黑虎偷心,便知大事不妙。
扑面而来的拳风沉重无比,出拳者内力之深厚无庸置疑。
出手硬挡,只会招来不轻的内伤。
栗雪在瞬间下了判断。
打不过就逃!
身子一弓,往后流星般弹出。
然而,她疏忽了一点。
这里是大街,人潮汹涌熙来攘往的大街,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所以她只弹出了七八步的短短距离,后背便抵住了围观的人墙。
拳风亦步亦趋地追上,不偏不倚探向她的胸口
“敢当我的面调戏我的未婚妻,胆子可真不小呀!”
栗雪闻言一惊,这声音自背后而来。
巴昂从后头张臂圜住她的纤腰。
同时,一阵风过,八字胡及其身后约十尺范围的人全部栽倒。
“嘻嘻。顺风。就是这点不好,容易波及无辜,我们快溜吧!”巴昂吐吐舌头,拉着栗雪混进骚乱的人群。
“你怎么会”情势骤变,栗雪还有点恍惚。
“那些人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刚才只是撒了一些寻常麻粉而已。”脚下如飞,一路把人拉进客栈大门。
一句话让栗雪忆起那屈辱的一夜。
也让她想起自己正以原貌示人的事实!
“你我”过度的诧异使她没了言语。
马不停蹄地来到栗雪房门前,巴昂这才松开手。
栗雪目瞪口呆,巴昂也是两眼发直。
瞧了乐雪牛晌,巴昂叹了口长长的气,缓缓摇起头来。
“不行,我没办法和长成这样的人长相厮守。”像在自言自语。
“喂!这是什么意思?”栗雪回神,这话怎么听都是侮辱!
“意思是我们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吧。”他转身就走。
栗雪一把拽住他。“慢着,这就是你想说的?”
发现她易容欺骗,只有这么一点称不上反应的反应?
栗雪感到自己受到严重羞辱。
“剩下的说与不说,其实都无所谓。”巴昂回头看她。
“我要听!”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只知道这两天自己为了他受了不少罪,他总该有些反应吧!质疑、怒骂、怀恨什么都好。
“那好,刚好我有一件事想不通。”巴昂给了一个栗雪想不到的反应——笑眯眯地绕着她转了一圈。
“什、什么事?”被他这么一绕,栗雪竟有些兴奋。
这是对她有兴趣的表示吗?自己僵在地上的那一夜,他只是从床上甩出几个像在瞧路边碎石的随意目光,这次
“我不明白自己是何时惹上千岌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千岌?我从来没听过。”额上浮出冷汗,犹做困兽之斗。
“你不是千岌的人,那是最好。”背过身,巴昂负手而笑,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因为血蛊最是坚贞不二,无法忍受宿主与另一半以外的异性进行**,要是出现这种情况,宿主便会遭受全身血脉逆流之苦。”
票雪整张脸都白掉了。
这样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千岌门人一身所学,全系于采阳术之上啊!
“言尽于此,告辞。”
“等一下!”
这回,巴昂没有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