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髻平稳如山。
“早听说齐家的生意西至肃州北至关东,看来真是底蕴丰厚!张阁老,再有一段时日就是董王与贵千金成婚了,舒州的事还是要快些解决才好啊!虽说董王现在的处境不太妙,可到底是父皇最宠爱的董王,张阁老往后就算是归老,想来风光也会如前啊!”
听得董王二字,张阁老肌肉松弛的脸颊微微抖了抖,几滴雨水从高高举着的大伞伞骨尖低落,落在他微红的鼻尖上,信手擦了去,张阁老笑着道:“嫁与帝王家,乃是小女的福气,微臣虽已入古稀,但身子还算是硬朗,也想为皇上多做些事情,归老,也该是数年之后了!”
“张阁老功成名就,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现又是文坛泰斗备受士子推崇尊敬,该是回家享享清福了!为皇上效力,也得是我们这些年少力壮的年轻人来做才是!”
董紫枫将伞交给了秦淮,半身衣衫沉重贴身,却没有让半滴雨水落在蒋何凤身上。
“国事牵连黎民苍生,也还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撑船掌舵才是!年轻人心高气傲太过激进,怎能经得其暴风雨?”
张阁老抖了抖伞上的雨水,笑着交给了一侧的中年男子。
“撑船掌舵那也得还有那个眼力劲,若是走错了方向上错了船,那可就是祸害苍生了!”
“有皇上英明领导,怎会走错方向!王爷看来真是被暴民惊扰了,可要微臣请刘大夫来为王爷看看?”
“张阁老有心了!本王好得很,倒是张阁老,似乎是有些不好!”董紫枫嗤笑。
“此话何解?”张阁老扬眉。
“呵呵…………”
董紫枫迈步走入了屋子,查看了两眼,甚是满意。
“张阁老还有两件案子要处理,就不用陪着本王了!请便吧!”
屋外张阁老息声一笑,再次撑开了伞,速速离去。
与一个精明的老头顾弄玄虚,董紫枫确实有几分无聊,蒋何凤在心里贬低了几句方才两人唇枪舌剑的对话,走进了屋子。
舒州果然是以富饶著称的州郡,在人人贪污受贿的府衙内,更是这种富贵的集中所在,而作为舒州知州用来接待朝廷使臣的厢房,更是将这种富贵展示得淋漓尽致。
白玉杯,黄金罍,珐琅彩,青花瓷,琉璃器,玻璃窗,这里是中西最奢华之物集合的地方。
“一间知州府衙都能有如此财力,看来到舒州为官,可是一个美差!”
董紫枫放下了手中那只剔透的玻璃瓶子,扭头看着这屋子里的那些漂洋过海而来倍受洛阳权贵追捧的东西,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的厌恶。
“堂堂晋王府都不如一座知州府,这可不只是美差!”蒋何凤看了看五彩的玻璃大窗户,想着若是晴天,这样数扇窗该是多么美丽,她以前见过了太多这样的美丽,但在这个世界却还从未见过。
“你若是喜欢,回到了晋王府咱们也换一扇这样的玻璃窗户!”看蒋何凤呆呆的站在玻璃窗下发呆,还以为她是羡慕喜欢这扇窗户的董紫枫殷勤的道。
“虽说显得身份高贵,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见她眼神中并没有欣喜之色,董紫枫知道她所说不假,所以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
“舒州的官吏最会送礼,现在舒州府衙一空,倒是清净!”蒋何凤想着来时自己与董紫枫说的那些话,不由笑了起来。
董紫枫也笑了笑扭了扭胳膊,秦淮拿来了一件干净得衣衫,他走入了里屋换了之后,再次回到了众人面前。
苏禄在苏家也是见到过这些西洋玩意的,他很镇静恭敬的半低着头,谦和得就像是一个受教的学生,苏大嫂还从未见过这样稀奇玩意,虽学着苏禄低着头,但骨碌的眼神一直是在四周打量着。
苏禄准备了很多说辞,关于国家大事,关于律法制度,虽然紧张,但他在尽量的避免着自己的失态,本以为董紫枫会与他如前晚一般如扯家常一般的说话,谁知董紫枫只是让他们先回了家,苏禄夫妇带着失落离去,秦淮走了,决明与樊素则是守在屋子外头,比之在洛阳之时,他们有着更多的独处时间。
这样的独处多就是沉默与尴尬。
蒋何凤是一个有恋爱洁癖的人,多年来她一直抱着董缺毋滥的想法在灯红酒绿物欲横流的社会单身独处,虽然看过很多爱情故事,但骨子里本质上,从未经历过一场恋爱的她并不懂得如何去恋爱。
而在一直对沈客穷追猛打未得好结果之后,谈恋爱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入地狱。
董紫枫是一个善于交际长袖善舞的人,但一物克一物,在蒋何凤面前,他就是一块石头,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去撩开她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