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一跨,张阁老就再难有依仗,董紫枫知道这一点,张阁老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日一日,张阁老都不在府衙而在齐家坐镇,有钦差坐镇,那些囔囔着要报官的人情绪平和了许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杀人偿命更是天经地义,就算是有张阁老坐镇,齐家也难逃风波。
齐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齐家家主第一次意识到了齐家已经是大厦将倾不得不开始转变态度放下身段与这些身份低微的苦工开始耐心解说。
齐家之外,风声鹤唳,大雨早已停歇,道路依旧泥泞,齐家之外的那一条用石砖铺就的大道素来干净,这几日被雨水冲刷更是不见积尘,但是从昨日开始,无数从脚沾黄泥的百姓从各处聚集到了这一条大道之上,雨水一停,这条大道就像是铺上了一层黄泥,就是齐家那新刷不久的白色院墙上,都能看到不少的黄泥。
齐家的处境很糟糕。
这些苦工口号不一,但意思都是一样的,齐家欠了他们半个月的工钱,他们要求结算,齐家打死了他们一个兄弟,他们要求偿命。
纵然下人指使下人打死人的乃是齐家少主,齐家主当然不可能让他去给他眼中卑贱到跟蝼蚁没有差别的人去偿命,齐家现在金库空虚,能支付得了这些苦工的工钱,却结算不了这些商行拖欠的款项。
苦工商行大有拿不到钱誓不走人的决心,任齐家主百般解释解说,他们都不为所动,被打死的那个苦工的家人身披白衣在齐家之外哭丧,就算有张阁老威压也不为屈服。
这是因为这些苦工都知道,齐家现在已经陷入了绝境,若是自己今日拿不到工钱,那以后也就别想拿到了,哭丧的人也知道齐家现在已经孤立无援,所以才敢在齐家之外哭丧。
他们之中,还混着一些人,这些人带动着这些苦工商行,对齐家的情况十分了解,齐家的盛衰与苦工商行无关,苦工商行们只是要得到他们应得的,这些人乃是他们平日熟知的工友,是与他们一同用劳力谋生的贫苦百姓,他们十分信任这些人。
这些人就是要压死齐家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啊!”
齐家大堂中,男女老少聚集,他们都是齐家家眷,往日作威作福的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今天的到来,所以在他们得知三夫人带着金库的钱财跑了之后,他们一下子就乱了,齐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别哭了!”一个妇人的手掌狠狠的打在正在啼哭的女童屁股上,女童愈发卖力拼命的哇哇啼哭。
“老爷,齐家难道这些钱都拿不出来了吗?”一位衣着华贵簪金戴银珠翠满身的妇人急迫的问道。
“问什么问!若是拿得出来还用等到现在?我们齐家也是要脸的!”妇人身侧的中年男子怒喝道。
妇人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怨毒的看了一眼身侧男子,一张红唇宛如滴血。
“父亲,这些草芥蝼蚁一样的人,打一顿就知道厉害了,何必与他们客气!”齐家主身侧,一位衣衫磊落襟摆沾血的公子哥不耐的道。
“你还说!要不是你,你父亲何至于如此!”齐家主侧一位珠翠满头可见白发的妇人气不过的揪住了公子哥的耳朵,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大堂。
“你说说,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齐家百年世家,何至于此!”
“……………………”
齐家百年,香火旺盛,家族人氏塞满了大堂,嘀咕声咒骂声啼哭声叫痛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齐家主眉头紧锁,紧抿的嘴唇不愿多说一句,齐家现在什么情况他比谁都要清楚。此起彼伏喧闹聒噪的争吵声,屡次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那一丝曙光破碎。
齐家百年,难道真的要亡在自己的手上?
“别吵了!”
多年积威,齐家主在齐家有着无人可比的威望,如今虽说人人自危,但却没有人敢对上齐家主的锋芒。
“齐家什么情况,你们该知道,你们都是齐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齐家衰败了,你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我今日让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暂时周转一下的东西,只要齐家挺过了这一关,来日齐家绝对不会少了你们一个子!”
喧闹的人群出奇的平静,眼神怨毒的妇人偷偷的摘下了自己手中的玉镯子藏在了衣袖里,人群之中有不少人低头摘下了头顶的金簪耳环项链镯子,齐家主这话他们是不会信的,这些家当都是他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入了自己的口袋就是自己的,齐家若是度过了这一关,自己也得不到多少好处,若是齐家败了,他们难道也要跟着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些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出去,这可是他们将来活命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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