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昊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倾城绝美的容颜凝着寒霜,她愤然旋身离去。
“随便你!”
***
栖云殿的火,烧了一夜。
次日,川泉登基。
夺嫡之战,在那场大火中落幕。
樊京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京城大街上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临凤街的摘星楼依然是名满天下的第一楼。
只是,在没人的时候,常听到百姓们议论,四皇子的尸体不异而飞,谁也没有看到……
那是迷恋,是深眷,是刻骨的相思。然而,这傲绝凡尘的女子不属于他。
他见过她睥睨天下的狂傲,见过她运筹帷幄的豪情,他知道那正在沉睡的双眸中闪耀着怎样迷魅惑心的神采。
这样的女子注定不凡,也不容人轻亵。
“蒋日……”男子似呢喃的轻唤,悬于上方的薄唇离娇颜只差半寸,却是不能再近!
***
白雾茫茫,目之所及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似回音的空灵声音。
“大人,朝堂之上,您最想要的是万人之上的顶点,倾城可助您得偿所愿。”
啊,这是我第一次入文贤府时的情景。
我在梦里吗?
看得到自己,看得到我充满算计的笑容,为何看不清其他?
梦中回放的面画,仿佛一切重演。
我一向清楚三贤心里要的是什么,秦孝天容不下封千里和段成风,封千里看不惯秦孝天目中无人,而段成风这个三贤之中隐藏最深的人,亦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秦孝天想要朝堂之尊,我许他,封千里想要称霸江湖,我许他,可我怎么也想不透,段成风的条件竟然只是确保三府权势均衡。
这没什么难的,周旋于三府,我游刃有余。
真正令我在意的是四皇子苍昊。
那一年我见到仅十六岁的他,外表温润若谦,尊贵天成。可天生敏锐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城府极深,绝不似表象那般容易亲近。
就像我。
我知道,他将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阻力。
除三府,必先除苍昊。
我领着不满十岁的不语,指着苍昊对她说:“跟着他,想尽一切办法留在他身边,把他看作地,看作天,看作整个生命,你能做到么?”
至今,我仍记得不语当时脸上似懂非懂的表情。
精心布局十余年,我自信,不论是三府还是苍昊,都逃不出我的天罗地网。
然而,夜晚竹林的无心相遇,暌违十年的少年,风姿卓绝的站在面前,仍使我有一瞬的闪神。
不知是为宿敌重逢的激动,还是为冥冥之中的缘份动容。
我在他眼中寻获的那份惊喜,令我有些得意,却也明白,他的欣喜不过是因为我的样貌。
因为他正需要一个取代丽妃,入宫选妃的女人。
几次见面,心存算计的交锋。
情,是真,还是假?
当绯闲跑来告诉我崇德帝因失职要革他的封爵,我才恍悟,他的情,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不除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为何在得知绎邪发兵时,又不禁为他担忧?
大漠之行,明为静留,又何偿不是为他?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杀不了他。
当初那不经意的一眼,便已将他深刻入心,兴起的不止棋逢敌手的激动,还有我所不知、不了解的情愫。
可是,身处阴谋漩涡的我们,谁都不肯轻进一步。
算计,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大漠全胜,苍昊手握兵权,地位稳固不可动摇,皇位唾手可得。
三贤疑心,派人杀我,苍昊奋不顾身的保护我。
那一刻,是真实的。
就算他不肯承认,我也懂得。
所以,我愿为他改变计策。
拥川泉,坐帝位。
川泉是他唯一的亲人,皇位由川泉来坐,未尝不是一种补偿。
三贤不肯信我,我以除掉苍昊为条件,使三贤离京。
一步,一步,苍昊走进我设的局。
不杀他,就必须让他失去一切,否则,我和他之间,总有一天,要拼个你死我亡。
怵通、韬骛的死,虽惹怒秦孝天和封千里,但除掉苍昊,得到川泉这个容易控制的傀儡,勉强也算皆大欢喜。
川泉跑来求我,显然是战姬的提醒,让他想起了我。
我答应他救苍昊性命,却也以苍昊性命相胁,要他对我言听计从。
川泉只得答应。
只是我没想到,苍昊在尘埃落定之后,会放火烧栖云殿,选择死亡。
那个曾经傲视天下,目空一切的男人,坐在火中,只剩颓然,只剩落魄。
这就是我要的吗?
这就是我要的吗?
我不停的问自己。
痛失所有,他虽然活着,却与死无异啊!
看到这样的他,我心痛难当。
计算到头,我不知道,究竟是赢,还是输。
白色迷雾,忽然变成一团漩涡,重现的回忆散去,眼前一片绚烂旖旎的花海。
七色花,终情花,为君终情。
终情于君,或是情终于君?
我轻掬起一朵娇花,铭刻于壁崖的决心,与此时的心境相比,竟那么的无力。
“原来你在这里。”
温柔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