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被她打扰,但心中却没有埋怨,对于月下精灵一般的女子,又怎忍心责难?
“深夜练剑,对一名武者而言,是一种疲累。”紫鸢迎着月光中他明朗的俊颜,缓缓走近。他却装作无心的左移半步,与她保持一臂距离。
她的话,犹如涓涓溪流灌入他的心田。长久以来,重压在精神上的桎酷,早已逼迫自己忽视了身体的疲累。经她点拨,竟突然觉得周身倦惫,语气也较刚才的淡漠了许多:“夜已深了,紫鸢老师请回吧。”
“将军——”她轻唤一声,走到董紫枫面前,夜色中愈显水润晶亮的凤眸,凝视他深深一泓黑潭,“你在赶我走吗?”幽怨含着凄意。素手优雅地抬起,落抵他的肩头,轻轻拂去一片梅瓣。
心,无由一颤。不是第一次了,他失足坠进她的眸湖,快要迷失了心智。董紫枫侧过身避开她灼人的视线,找着话题将气氛转换:“紫鸢老师教授蒋何凤尽心尽职很是辛苦。”
“那是我应该的。”紫鸢微微一怔,接了话,“蒋何凤聪明伶俐,学起来很快,我教得也轻松自如,并不觉得辛苦。”兰心蕙质的她从董紫枫躲闪的眼光中,揣度出他的心虚,“倒是将军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呢?”
他闻言,脸色冷凝,心中暗忖:她该知道他心中的禁忌,居然敢故意冒犯?为什么所有的女人都会犯贱?像如意那样,被他羞辱喝退的女子,在这十几年间已经记不清来了多少,又去了多少。难道眼前的紫鸢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庸俗吗?
“累与不累,人自知。”话意充满疏离,冷冷地像是下了逐令。
思索间,脚步并未停留,循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急速追赶。
她为什么总是半夜行动,昨天是去了董紫枫的卧室,今天又是要去哪里?难怪府里的护院不能发现截获她,连跟踪她的董紫枫都使出了六层功力,追了足足五里地才看见她进了一座庙庵。
董紫枫悄无声息地接近,躲在一堵矮墙后,可以清晰听见她在和一个人说话。
“老头,叫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有何吩咐呀?”江绯炎一贯嘻嘻哈哈的语气。
“臭丫头,我是你师傅,你别老头老头的叫好不好?如果被其他人听见了,我还怎么统领洗髓堂?”一个半百老者的声音,同样充满戏谑。
“哎呀,好啦。令火使者参见堂主。”江绯炎不得不按照所谓的规矩,语气却是极不耐烦。
老者嘿嘿一笑:“这个算了,你还是叫我老头听起来舒服。丫头,有两件案子,任你挑选一件。”
“才两件啊?老头你最近都干什么去了,案子这么少,你这个洗髓堂不如改成洗澡堂好了。”江绯炎似乎没大没小,讽刺抱怨。
“呃?不是这样说的。现在‘赏金猎人’这一行竞争激烈,而且我们又不是毫无原则地乱接案子。”所谓的堂主丝毫不关心业绩。
“得了得了,你别骗我了。还不是将案子都分派给师兄师姐们,最后剩下最容易的才交给我吧?老头,你偏心!”江绯炎跳起来冲着老者叫喊。
“嘘—嘘—你小声点。最近案子上的多,已经引起左冯翊的注意,大力严防追查。”堂主恨不得塞住她的嘴巴,“这样,你今天先去城南的马庄。有人出了一百两要庄主马天奎的脑袋。本堂主经过审查,此人该杀,两天前刚刚逼死一个抢来的姑娘。呐,这是你的酬金。”他说完递过来一个钱袋。
“才十两!这么少?”江绯炎打开钱袋后尖叫,“老头你太贪心了,拿来拿来!”她开始动手去抢。
“喂,喂,你干吗?”堂主连忙一边捂着自己的钱袋,一边躲避,“丫头,你每次都是把钱留给那些苦主,看到谁家穷苦,谁家死人,就留个十两八两,再多的钱也不够你这样施舍啊。我也很穷,你给我留点——喂,喂——”
僻静角落里的董紫枫,眼见江绯炎从老者手中抢走了钱袋,笑嘻嘻离开。留下老者哭丧脸抱怨不已。董紫枫不觉忍俊不禁,嗤笑出声。正准备跟踪她,一转身,竟然被老者堵个正着。
好快的速度,几乎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到了董紫枫面前。
“来了很久啊,看我被人打劫也不出来帮忙?”老者锐利的目光,虽在说笑却含有狠意。
唔—我说出来解手的行吗?董紫枫在心底思考:不行,哪有解手带着剑的?
无话可说,开打。扎实地踏着步子,拳至脚挡,你来我往。无心恋战,董紫枫寻找机会摆脱了他,急速追了一里地,还是没有追上江绯炎,只好先回家了。
翌日,董严父子上朝回来,即派仆人将休假在家的董紫枫叫到了书房。
“皇上已经决定和亲。”董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语气不善地告诉董紫枫。其他三子因在朝堂获悉,所以并不惊讶却一个个显得很寒噤。
“皇上圣明啊,两国修养生息,这样起码对边关的百姓是件好事。”董紫枫一派随意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