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何必当初!”董严言辞虽然冷冷,眉眼间依稀可见舒心,不管怎么样,四子的婚事总算可以解决了。
“孩儿可以告退了吗?”董紫枫急着离开,寻找机会,他答应过有伤在身的江绯炎,回去客栈的,已经过了太久,她应该等急了。
“回去吧!”董严手捻胡须点了点头,却又突然一声轻喝,“站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展园’。一直到皇上的封诏送达之前,免得你再生事端中途变卦。”大司马似乎到现在也不相信儿子同意成亲了。
“爹!”董紫枫按捺不住的怨气冲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就一两天嘛,太常卿只是查找黄历,选个日子,拟个诏书,皇上印了国玺就会送过来的。很快很快,再说了,皇上可能比你还急,他还怕你变卦退婚呢。”三哥董拓赶紧出来圆场,可不想让父子二人再剑拔弩张。
连告退都懒得施礼,董紫枫悻悻转身,赌气离开。留下的众人开始商量筹备婚礼。
“将军,你不会是金屋藏娇吧?”怀树别有用意地盯着他。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间破客栈也能叫金屋,还藏娇呢……”董紫枫想到江绯炎刺剑夺命的一幕,这也能算娇?肯定是疯掉了。
落日熔金,暮阳余晖,浮云悠哉的浩瀚苍穹染上一抹淡橘。
董紫枫回到展园的第一眼,竟是看到一个青色身影遁进了桃花梅林。
她一个人为何进了树林?董紫枫好奇,悄悄跟踪而至。桃林纵横绵延,蒋何凤不知有人跟随,独自前行,直至深处。
举目所及四周尽是一片花海烂漫,晚风轻起,淡而不微。她伸手摇了摇垂落的树枝,一时间花落如雨,零零落落飘洒而下。
蒋何凤站在树下,仰面迎接纷纷落英,粉瓣停坠在她迤俪云丝,抚过她淡扫娥眉,亲吻她紧阖睫羽,沾糅她艳色红唇,最后顺着飘飞衣袂缓缓入尘。
她仿佛用鼻用唇用心,去汲取着周围沁人的清香,轻蹙的眉心在渐渐舒展。承接了一身的花雨,沾染了一身的香气。蒋何凤睁开眼,发现有两只白蝶,拍舞着轻柔双翅,在花间翻飞,围绕在她身边,漫舞交缠。
她抬起手,摊开的掌心自空中,接住一片嫩粉梅瓣,两只白蝶竟悠悠然飞到她掌心,悬停,扑扇,再离开。
虽只有一瞬间,蒋何凤原本冷拘的表情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柔柔软软地媚惑人心,令躲在暗处树后的董紫枫,心里有一阵欣喜。
花落尘尽,蒋何凤转身本想返回,却意外地发现了站立在原处,没有回避之意的董紫枫。视若无睹地自他身边经过。
“日落天凉,林间风寒,怎不多加件衣物?”他略显压抑的嗓音,除了关切还有浅浅抱怨。
蒋何凤没有回答,但停下了脚步回眸与他相视,眨动水瞳,仰头看着他:“你要成亲了吗?”
他颔首应承:“是!”并不诧异她会知道消息,只是她的平静,令他感到不安和无奈。
“恭喜你,终于可以忘记过去。”精雕细琢的玉颜,冰冷的双眸宛若两潭深井,邃不见底。
暗带讽刺的话语,在他听来,依然坦然接受:“如果你认为我该忘记,那么我努力去忘记。如果你认为我可以忘记,那么你也可以……”他想说什么,希望她忘记他们之间的仇恨吗?那种被喻为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长发飘逸,装束冷然,那样遗世独立的纯洁无瑕,不似凡间,宛若精灵。董紫枫走近她,不由分说拉起蒋何凤的手,带着她向桃林更深的远处跑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蒋何凤被他拉着跑了一段路,蓦然止步,她正要埋怨,却被眼睛景象惊住了。
在一棵被修剪过的粗壮大树上,建有一幢小小木屋,藏匿在繁茂枝叶中,屋外顺着窄短的楼梯,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间或点缀着各色小花。
“愿不愿意上去看看?”他们的手一直相牵着,感觉到她的指在他的掌心,细细地颤动了一下。于是他等不了她的回答,拉着她踏上了木头搭成的楼梯。
一片片木板,搭成一座尖顶的木屋,开了扇小窗,留了个可以一人进出的门。蒋何凤站在屋里,环视周围打量。木屋不大但足够容纳两人,靠窗置放一张小桌,一些日杂用具,墙角一个木箱,剩余的空间几乎被一张矮榻占据。
“这是你自己建造的吗?”她甩开了他的手,伏到窗前,种满了小盆的花草。
“很多年前造的,花了我一年时间。”董紫枫走过来,推开虚掩的窗扇,让夕阳最后的余辉照进小屋,给伏在窗前拨弄花草的蒋何凤镀上一层浅金。暖暖的想要融化她如冰的冷漠。
“啊?这是什么?它怎么了?”蒋何凤错愕地惊呼,拉过董紫枫的衣袖,指着她手指抚过的一片绿草的枝叶,心慌地问,“我只是轻轻碰了它一下,这些细细的叶子为什么就自己卷起来了?它们会不会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