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恐怕只有求助大罗神仙了。”竟波想了想,继续说道,“我猜测这下毒之人是他身边人,依照他的内力修为,不是一次便中毒,而是经过长时间慢慢的渗毒。”
蒋何凤抹了下眼泪,黯哑问:“他身边的人?”
“对,熟悉之人、接近之人、亲密之人——据我所知,在整个西域,只有一位高僧在染毒之后,凭着浑厚的内力,和无人企及的坚强意志而戒毒。”
“这么说,还是有救的,对吗?竟波,有没有办法,能让他所受的痛苦减轻一点?”蒋何凤想到他刚才的癫狂,感到心悸。
突然听见竟波惊讶道:“糟了!”
“怎么了?”
“一定是阿克拉。见我过了时辰没有回去,擅自闯入府,被人发现了。”竟波长发遮掩下的耳朵,微微颤动,隐隐听见府里有侍卫出动的声响,“我得去救他。”
蒋何凤感到很无助,这个时候多么需要有人可以依靠。连最最照顾她的竟波也要离开了:“你要走了吗?丢下我一个人,如果他再发作怎么办?”
“我已经制住他的气脉,在毒性消失之前,他暂时不会醒来。”竟波看着可怜无助的蒋何凤,心生不忍,“你放心,明日下午我在离开长安之前,会来找你。申时末,我在这等你。多保重!”他留下一个鼓励的眼神,转身离开,朝着传来叮当打斗声的方向而去。
蒋何凤就这样守着他,守到月落星寥……
树林中觅食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从窗户传进来。
董紫枫幽幽从昏睡中清醒,浑身酸麻的不适感,强烈刺激他的神经,慢慢睁开眼睛。半边身子的麻痹无法动弹,是因为有重物压在上面。
他勉强抬起另一侧的手,摸索着身上的重量,触手所及竟是一片,温温软软的躯身。他倾起半身看清,伏在他腹部沉睡的竟然是蒋何凤。
一下子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董紫枫努力回忆着,却只能依稀记起,他躲到这木屋中来,是为了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毒发的惨剧。可是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忍着酸痛,双手抚住蒋何凤,将她抱离,转向自己,一反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让她偎进了臂弯,脸颊贴在了胸口。
泪迹还残留在腮际,娇嫩的唇还有被自己吮吸齿叩的红肿。她睡着前一定伤心地哭过吧?
是不是她看到了——轻轻地将她放回到床上,放好一个舒适的姿势。
他起身,深遂却疲累的墨瞳,静静凝视那张容颜。
阖上双目,想要抹尽她的印记。以无声无息掩饰内心澎湃如海的心绪:以为避而不见,可以淡漠了刻骨铭心的情深。以为丢弃荷青花,可以抛弃了有悖人伦的孽缘。以为牢记着她犯下的错,可以割舍椎心刺骨的相思。
再睁眼,已是淡漠的眸光,他头也不回,绝然离去。
“什么事情这么急?我只是个带罪奴婢,会有什么重要事情让我去做。”蒋何凤依然不理不睬。
“哎呀蒋何凤,你别磨蹭了嘛。”绿儿焦急地冲着蒋何凤大叫,“是这样的,二太太将我调到‘临湖别院’做事,还让我多找几个人手,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以后你就跟我去那里好了,别再在后院做这些粗活了!”
蒋何凤并无喜悦,转身去拣被绿儿扔在一边的笤帚:“为什么要去‘临湖别院’?那里不是一直没有人住?”
“你——算了。我就告诉你吧,丽妃娘娘要回来省亲,今天就要回府了。太太吩咐我多找几个人手将‘临湖别院’打扫干净,要恭迎丽妃娘娘的凤驾。”
“什么丽妃娘娘?”蒋何凤不紧不慢。
“就是,就是原来府里的如意姑娘呀。”绿儿突然放小了声音,担心被别人听见在背后议论娘娘的身世,“她已经被皇上钦点进宫,现在可是宫里的红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呢。”
“如意?”蒋何凤的脑海中浮现起,她曾在董紫枫卧房中看到的一幕,又想起董晟告诉过她,如意因“救驾有功”被皇上接进宫中做了皇妃。
“嘘——可不能再叫她如意了。如果被人听见,太太一定要责骂我们的。”绿儿神经兮兮。
蒋何凤不屑地说:“她总算如愿以偿攀上高枝了。”
“什么?什么?你别再磨磨蹭蹭的了,耽误了时间,太太追究起来,我可承担不起。”绿儿拉起蒋何凤一口气向临湖别院跑去。
一路上,蒋何凤发现府里的丫鬟仆人们,一个个显得紧张得不得了,看来丽妃娘娘要回来省亲,让全府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
临湖别院处于整个董府最中央的位置,毗邻大司马的主房,平时没有人居住,这一次丽妃娘娘回来省亲,就下榻在这里,足以显示出董府对她的尊敬。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的身份是皇妃,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