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的嘴唇才微微开启,喉间声带嗡嗡,尚不能成声。他大吃一惊,拼命挣扎。
那女郎招式虽慢,却流畅连绵,自己使尽了吃奶的力气,关节却如锈死一般,难以动上半分。心急之下,不自觉便去催动灵力,可是时先生为他重驳筋脉之时,早将他的灵窍寂灭,如今哪里还能有灵力可用?
云炫目眦俱裂,他血脉中的妖力受到感应,迅速汇聚,猛然间变得充沛起来,那妖力鼓荡于四肢,他手脚登时可以活动。云炫大喜,正要格挡。
然而身子早已飞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喉中冲出半句:“你这比乌龟还慢”他慌忙闭嘴,这才发现左肩上火辣辣的作痛,心中暗道:原来并非是我挣脱开来。
而是对方一击而中后撤手。若她真是敌人,恐怕我早已小命不保。他不敢怠慢,爬起来施了一礼,道:“请问前辈姓名。”那女子望着他,仿佛在想着什么,见他发问,轻轻吁了一口气,才说道:“我叫逄绛萦。”
云炫愣了一愣,连忙又行礼道:“璇姐姐说你是我的师傅。云炫刚才鲁莽,请不要见怪。”逄绛萦摇摇头,道:“这些不必说了。”
接着不再说话,云炫也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便站在一旁候着。两人对视了一会,逄绛萦长叹一声,折身返回云炫屋子。云炫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只见屋中桌子上不知何时摆着厚厚两迭书册,最上面的两本封皮上分别写着妖力集注和炼气大法补遗,心知是莲宗的秘籍。逄绛萦默默将桌上的书一本一本收起,装入囊中。云炫不解其意,只得眼巴巴看着。
逄绛萦几乎将所有秘籍都装好之后,留下本小小的薄册子,云炫拿眼去瞧,只见那书名叫做:幼妖启蒙。
逄绛萦悠悠道:“这本册子虽薄,却是妖力修炼的入门,你若有空,好生研读一番吧。读到妖力周天运行之法前,可来找我。”云炫尚未说话,逄绛萦又说道:“你心里别厌弃,你将来若要有作为,只能仰仗这身妖力了。
但若是想一辈子缩在这无忧境的脂粉堆中,那明日也可以将这本书拿回给我,我换给你一本玉房采战大法,或许更实用些。”云炫似懂非懂,问道:“玉房采战大法更厉害么?”
逄绛萦依然不紧不慢道:“是厉害。只不过是床榻间的豪杰,枕席上的英雄罢了“云炫这才醒悟过来她说的是房中之术,面色登时臊红。逄绛萦不再理他,转身出门,心中暗暗想道:妖力之纯,足有九品。妖力之厚,不足一阶。哎。
但愿他不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云炫望着她背影,目送她出门,这才发现逄绛萦足底凌于地面三寸之上,竟是踏空而行,丝毫不惹尘埃。
她未着鞋袜,赤着一双雪足,足趾纤长,嫩如春葱。纤细的脚踝之上系着一圈小小的银铃,伴着莲步迤逦,细细叮铃作响。
再往上便是两截儿洁白如玉的修长小腿,如初初脱箨的新笋,白生生的在黑袍下摆间时隐时没。云炫发了一会愣,眼睛望向桌上那本薄册,却半天也伸不出手去。他自幼与师兄长在南疆深山,平妖之役于他只是故老传说。
虽然妖怪作为邪恶的一方,故事中多半是灭亡的下场,然而他内心深处,并无不能释怀的仇恨。他素来以君舆为榜样,师兄平妖,他也跟着平妖,在他看来,就与狩猎差不了多少。
此次生变,他忽然就有了一身妖力,先被玄狼所擒,又被正道追杀,天下竟无容身之处。昏迷之时,他不止一次梦到自己被打出妖怪原形,君舆见而不识,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的祭出法宝,将他收炼。
心中的仓皇凄凉,难以言表,更不知将来要如何面对君舆。今日照妖镜中照出人形,明璇又将族中故事相告。他虽然仍有颇多谜团,心中却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可是对于云炫来说,明璇所说的那些秘辛,和君舆讲过的平妖事迹一样。
终究只是故事,他始终不能融入其中。莲宗的覆灭、父母的杳然,初闻时他不免心情激荡,但仔细回味,也不过是心中一道淡淡忧伤罢了,至于中兴莲族,于他来说,仿佛也很遥远。倒是无忧境里有这许多亲眷,让他不再有被世间遗弃的感觉。
“我将来还能有作为么?”云炫想到逄绛萦临走时的话,似乎另有深意。他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终于慢慢的拿起了那本幼妖启蒙。云炫坐了下来,翻开册子,首页却是一篇妖怪论,其文曰:“彼君子时谤妖怪,讥为邪秽,类比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