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道:
“泰老,可别忘记藏起卢出真面目才好。”
余泰乾笑道:“大师别取笑了,兄弟岂会如此疏忽?”
那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道:
“管大师细心如发,有时不免近于罗嗦懦弱。”
管大师大笑而不言,余泰乾开始玩笑地道:
“啊!柳娘子定是骂他畏首畏尾,竟不敢向你献殷勤是不是?”
柳娘子呸一声。道:
“我稀罕他么?莫看他是有名的美男子,但我柳飘香可不是没见过世面之人。他算什么东西!”
这话把教主也引得笑了,阿烈真想冒险爬出来,偷窥下这些人物,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念头方略过心头,帐帷已发出响声,眼前一亮,原来那两幅青幔已徐徐分开。
阿烈连忙伏得低些,一面掐了欧阳菁一下,欧阳菁直到这刻,方从春心遐想之中蓦然警觉,
他们都屏住呼吸,因为外面没有一点声息,使他们不明目下情势,到底是他们要瞻仰这欢喜仙人的猥亵姿势呢?抑是已发觉龛中有人,所以打开了帐幕。
过了片刻,那教主的声音升起来,道:
“咱们已参拜过仙人,照例尚有一些仪式,但现下须得处置入侵本宫之人,暂时把仪式压后。”
余泰乾道:“教主的神机睿智,天下无双,此话必定含有深意。”
柳飘香道:“教主,您可别卖关子,到底什么事?”
教主徐徐道:
“你得问问你的手下,他们大概还有一些有趣的故事,没有禀告。”
柳飘香惊讶地啊了一声,道:
“什么?这两个丫头如此大胆么?青囊,灵芝,过来说个清楚。”
那两个青纱蒙面的女郎,都惊惧地颤抖,跌倒地上,高身量的名叫青囊,说道:
“启禀娘子,婢子非是胆敢瞒你,而是未有机会说书。”
灵芝也吃吃道:“婢子们岂敢如此大胆,隐瞒主上和娘子?”
柳飘香不置可否,道:“你们先把事情说出。”
青囊:
“早先有一对年轻男女,被因于宫前迷魂大阵之内,我们因刚刚因住后面的三人,见们确已失去耳目之聪,迷于中阵,便先去看看后面的三人,谁知回转来时,已不见了这对男女。”
柳飘香道:
“那么你们虽然得见那对青年男女,但也没空追赶了,对也不对?”
青囊道:“正是如此,求娘子担待奴婢等之罪。”
柳飘香道:“我只怕担待不起。”
她又盘诘她们,晓得阿烈和欧阳菁的衣服和面容等详情,然后冷笑一声,连连摇头,道:“你们贻误了军机,如果-早说出,定可轻易赶上,现在则不免多费手脚了。”
灵芝和青囊露出惊饰之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有乞命之意。
阿烈忖道:“难道这些人为了此等事,就要取她们性命不成?”
大堂内一片沉默,人人都在等着聆听柳飘香将如何发落这两婢。
阿烈感到最遗憾的是至今尚未得觑青囊,灵芝三人的真面目,他非常希望这二女之中,有一个是施展血羽檄奇功之人这样,他就可以事半功倍,查明了这个疑案。
假如两女之中,有一个正是施展“血羽檄”的女人,由于她出手残忍,即使是被柳飘香当场处死,也是罪有应得,并不可怜。
柳飘香的声音忽然升起。打破了这沉寂,她道:
“本宫的规矩,你们想必都熟记于心,发生了这等情事,自应列为失职之罪,青囊,你向来能言善道,可把如何微治失职说出来给我听听。”
青囊身子发抖,但又不敢不答,说道:
“本宫主事之人,如此失职,便将处死!”
阿烈心想:
“好严的规矩!”忽觉欧阳菁拉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写道:
“就算是历代暴虐之君,亦不致于如此凶残。”
阿烈回心一想,心中暗道:
“是呀!失职也分为许多种,但无论如何,也用不着处死,可见得这乙木宫必是个极为邪恶残酷的组织。”
柳飘香淡淡道:
“很好,你们居然没有忘记,这等严刑峻法,你们既都知道,何以还敢怠忽?难道你们都不旧死?”
青囊想是处此生死关头,不得不鼓足勇气辩罪,当下道:
“启禀娘子,当时奴婢等实是细心查看过那双年轻男女,确定他们已陷入阵法威力之中,才敢离去的。”
管大师突然插嘴道:
“你们的意思可是说,那座阵法突然失去了效力?所以他们能得从容逃掉?”
他声音中显得很不悦,阿烈一听而知这座阵法,必定是他所摆设。
阿烈终是少年大胆之人,到了这刻,实在按捺不住窥看一下这些人的欲望,因此,他慢慢的抬起头,欧阳菁有一半身子被他压住,所以阿烈的动作,她立刻察觉了,这可把她骇得心胆皆裂,因为面对这些人,无疑皆是当世一流高手,稍有一点点响动,便能觉察。
不仅是声响会惊动那些魔头们,甚至有时候眼珠子转动时的微弱反光,或者是一种异常的气氛,都足以使这些么头们觉察。
此外,欧阳菁由于见闻广博得多,是以一听而知这些魔头们另有秘密,例如那“教主”派余泰乾去审讯天风剑客程玄道,那个管大师,便提醒余泰乾莫要露出真面目,加以欧阳菁这等世家出身,亦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个乙木宫的教派。
她隐约感到这些魔头们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名家高手,因此他们绝对不能泄露机密。
既然有这等隐情秘密在内。假如被他们察觉神龛内有人,听去了许多秘密,则他们将会如何对付这对闯入禁地之人,不问可知了。
欧阳菁虽然明知如此危险,但她却不敢出声警告阿烈,只能掐他的手示意。
阿烈没有理会她,还是抬起头,从欢喜仙人的雕空透隙处,向外面望去,只见这座完全铺设着地毡的大殿中,靠神龛右方丈许处,设着六只太师椅,其间还有一只红木八仙桌。
这六张太师椅排列得很古怪,一张靠桌边安放,背向神龛,坐有一个人,一只胳臂放在桌面上。
另外五张椅子在对面六七尺远作一字排开,都向着神龛,由左边开始,一共坐着三人,所以尚有两张椅子是空着的。
那两个犯罪待决的青囊灵芝二女,跪伏在左方数尺外的地上,看她们的姿势,大有恨不得能缩入地里似的。
阿烈自然看不见背向自己的人的面貌,但看他的衣冠打扮,分明是个文士装束的中年人。
至于面向神龛的三人,可看得很清楚,第一个就是柳飘香,但见她粉面朱唇,还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妖媚艳丽之至,穿得得甚为华丽,面上的表情,虽不笑而似笑,分明是个淫娃荡妇。
她年纪看来只有二十上下,但女人的年龄,谁也无法从外表上测度得出。
在她左边的是个身披袈裟的大和尚,年在四五旬之间,长得又瘦又高,虽是坐着,比旁人高出不少。
他颈上挂着一串念珠,色泽黑亮,不知是何质料。
最末的一人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长着三绺黑鬓,衣着考究,像个大仁绅,右颊上有一果颗黑痣,长着两三根长长的黑毛。
他的面貌没有特别之处,但却有一种气派,一望而知非是寻常之人,这人自然就是余泰乾了。
阿烈看过这些人之后,目光转到那两个伏地的青衣女郎身上,付道:
“想不到只出了一点点差错,她们的性命便不保了,这等生涯,说来着实的可怜。”
柳飘香哈哈一笑,道:
“管大师,你何必跟这些奴婢一般见识,这岂不是把她们想说的话都给堵住了么?”
她说话时,阿烈便向她望去,目睹她那股撩人的狐媚荡态,不禁一怔神。
管大师说道:“好,好,贫僧不开口就是。”
这时跪在地上的两女之一,抬起头来,说道:
“奴婢领受家法,虽死无怨,但不明白的是这一对男女,如何能在一刻之间,逃出了大阵?”
柳飘香道:“会不会有人在阵外接应,指引他们脱身?”
青囊:
“不会,奴婢已经小心查过四下,并无其他党羽,才放心走开的。”
柳飘香唔了一声,道:“这就奇了,你且把经过详情细说一次。”
青囊立刻从头细说,阿烈因而才知道那三个被困人,其中招世隐是三日前已经闯到,失陷在石屋之内。
天风剑客程玄道是两个时辰前来到遭困的,那鬼厌神憎曾老三,则是刚刚来到,紧接着那对青衣男女也就抵达,入了大阵。
她特别强调道:
“奴婢先把那女子手中的线扯脱,但又不立刻抽回,以便让他们看得见而拾起来,但那男子双手在地面乱摸,双眼虽然神光很足,却似是无法看得见。”
阿烈忖道:
“见你的鬼,我看得清清楚楚,但那时怕是引我入壳的幻景,所以就不伸手拾起。”
青囊又道:
“婢于以此法试了两次,第二次故意抽远一点儿,此外,灵芝也现身出去,走到那男子前面,但那男子的目光,从开始就不在她身上停留打量,简直是全然看不见之状。”
柳飘香轻叱道:“你为何单说那男子?难道那女孩子已经死了不成?”
青囊道:
“那个女子目光昏暗,眼皮欲坠未坠,正是已被阵法所制之象,加上她一直由那男子背负或抱持,看来身上受伤,不能行动,但那男子健步如飞,双目一直湛湛然,所以我们才再三相试。”
她把经过情形说完,柳飘香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默默不语。
过了一会,管大师却率先开口,道:
“以贫僧所知,此阵虽然不算深奥,但也足以阻挡一流高手,若然那男子的同伴,已经受制,则他们亦不能例外。”
柳飘香道:
“那么一定有别的人在阵外接应,指引他们出去了?据我所知,此阵虽然发挥威力,阵中之人,尽管是如坠五里黑雾中,迷失了方向,亦看不见地面景象,但阵外之人,仍然能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管大师道:
“即使阵外之人看得清楚清楚,然而那人用何法指引?除了破阵出入之外,别无他途呀!”
他停歇一下又道:
“贫僧同时又想到,这对青年男女,既有一个受伤,又与曾老三先后脚来到,可能他们是一路的,他们的伤势,恐怕亦有关连。”
余泰乾道:
“不错,至于那天风剑客程玄道,想是与那招世隐有关,如此则他们四路人竟是分作两批的。”
此一推论,阿烈第一个感到万分佩服,心想:
“这些人是邪是正且不管它,单论才智,可真都是罕有的。”
只听余泰乾接着又说道:
“这四起人,既然是分为两批,便可以推测出一个很重要的形势,那便是招世隐和程玄道这一批,乃是有意前来本宫窥探的,后一批皆有伤者,可能是一逃一追,误闯此地。”
这时那个教主才开口道:“泰乾兄的推论,精辟透澈,决无差错。”
他大概是向管大师去,说道:“你可有什么高见?”
管大师沉吟了一下,才道:
“余泰老的推论果然很高妙,贫僧窃以为这两匹人马,不论是否有意,皆须诛杀灭口,其次,更须追究第一批有意窥探本官的,如何生出这等动机?循什么线索找上此地?”
那教主脑袋直点动,柳飘香道:
“审讯之事,无妨从容,第一要务却是如何捉回那对男女。”
她转头向跪伏着的两女道:
“你们即使没有时间追赶,但也应该搜查过本宫各处了吧?”
青囊道:
“奴婢等略略查过,首先查的是这销魂殿,经过严密的察看地面,并无丝毫尘土遗迹,这才放心往后面搜寻。”
阿烈忖道:
“听她的口气,好像全宫之中,以此殿最是重要,不知其故安在?”
柳飘香冷冷道:“地上没有尘土,就担保一定没有进来过么?”
青囊骇然一惊呐呐道:“奴婢那时是这样想的”
柳飘香哼了一声.道:“你查验的范围有多大?”
青囊伸手指划道:“有这么大。”
她面上颜色稍霁,道:
“这还可以,要知来人可以飞力纵入,落脚于较内深处、假如你们没有查到,如今又被我们的鞋子弄污了地毡,便再也没法子推测他们曾否入过此殿了。”
她不但推理之言使阿烈佩服,同时更提醒了他一点,那便是这些魔头,乃是视此殿为禁地,外人不许涉足,此殿之内,唯一之物就是龛内的“欢喜仙人”阿烈心头一亮,晓得他们顾忌的,便是这对欢喜仙人的秘密,不得流传出去,只要没踏入过此殿。他们便放心不少。
青囊突然怯怯道:“娘子,奴婢等请令追杀,希望以功赎罪。”
柳飘香笑一声,道:
“何须你们出马?本宫两位供奉已经封锁出入道路,还派高手展开追查行动,百里之内,悉皆澈查过,哼!哼!谅那对男女休想逃得出本宫的天罗地网。”
她稍稍顿一下,又道:
“本宫的规条中,严令各人一旦发现有警,首先要到边境关口处设立标专,用意便是在警讯,立时以阵法封锁通路,又人澈查百里方圆之内.以杜后患,这回可恰恰用上了,照时算计这对男女纵然脚程快得出了本宫边境,但仍然休想逃得过本宫百里方圆的澈查行动。”
这等澈查百里范围的行动,固然教人心惊,但柳飘香越是吹嘘,阿烈就越是暗暗骄傲,因为他当时决定先躲入宫内,这个决定,实在高明之至。
管大师缓缓道:
“招世隐既然已被困了三日之久。照理说该已饿得发昏,离死不远才对,但据这二女所报告,似是此人尚有体力足以抵抗,如若当真尚有气力,定是带得有乾粮及止渴生津的灵药,方可维持体力至今,证实了这一点,即可肯定他是蓄意前来,又听到路上有‘迷林’的传说,准备万一迷路,亦有十天八天的时间,得以觅路。”
余泰乾道:“大师法眼如电,洞瞩一切,佩服,佩服。”
柳飘香道:
“本宫以奇门阵法之力,使四面的树林,得到了迷林的传说,这真是绝好的掩护妙计使四周乡民,不敢擅入,我倒希望这一匝迷林,能困得住那双逃掉的男女,至于招世隐,我建议余老速速加以讯问,方定应付之计。”
她向教主望去,但见他并无表示,因而余泰乾亦不敢离座而去。
管大师道:“教主袖中别有妙计无疑了。”
教主缓缓道:
“先前我请泰乾兄出马,现大情势不同。还是由柳娘子以柔克刚较佳,须知那招世隐虽是阶下之囚,但他既敢孤身犯险,又带有乾粮,维持体力,可见得是智勇双全的硬汉,单单是‘硬汉’,那倒没有什么了不起,但硬而有智,就不是单以巧妙言语,或是毒刑威迫所能奏效,与其许徒费气力,不如用阴柔手段,一则可以早早套出真情,二则还可相劝录用此子,诸位供奉高见如何?”
那三人一致叹服,龛内的阿烈,也不禁服气得五体投地,心想:
“这个教主洞察别人心理,手段因人而施,怪不得这乙木宫能够屹立世间而不为人知了。”
方转念间,教主又道:
“柳娘子可设法把招世隐弄到此殿,我们在夹壁中观看,如有破绽,当即以暗号通知你,除了此事之外,你手下的二女,最好现在就发落。”
柳飘香欠身道:“敝座遵命。”
转过头去,望着二女,冷冷道:“你们抬起头来。”
青囊、灵芝晓得这是她宣判的说话,骇得全身颤抖,吃力地抬起头。
柳飘香道:“把面纱取下。”
阿烈听得此言,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那两女取下面纱,立时露出张宜嗔宜喜的美丽面孔,虽然面型不同,但却有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阿烈定睛看个清楚,但却无法辨认是否是那个发出“血羽檄”的妇人只听柳飘飘香冷冷道:
“你们姿色甚佳,我向来至为重视你们,但今日既然犯规,须得判处死刑,真是使我十分惋惜。”
青囊、灵芝二女不住地低叫一声“娘子开恩”已没有第二句话可说了。
柳飘香道:“此是本宫规矩,除非是教主下渝特赦,否则非死不可。”
她说话之时,向二女打个眼色,二女得此示意,知道她故意给她们向教主求情的机会,岂敢错过,当下一齐膝行至教主卒前,连连叩头。
阿烈眼见二女甚是美丽动人,如今处境如此危险可怜,心中大起怜惜之情,但他目下正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能出手帮助她们,想到了这一点,突然有所感触,忖道:
“假如我现在已具有一身本领,眼见这等不平之事,自然可以拔刀而起,替人间的弱者打抱不平,扶危解困了。对,我须得从速学习武艺才行。”
只听那教主说道:“在座诸位供奉,可有为她们讲情的没有?”
那意思表示得很明白,假如无人为她们讲情,则必杀无赦,这么说来,如果有人讲情,便有生机了。
阿烈一瞧那管大师和余泰乾的表情,都是那么冷淡,似乎全不关心,顿时大为失望,忖道:
“他们出来讲讲情,又有什么损失不成?真是铁石心肠的魔鬼,竟忍任教这如花似玉的一对美人,变成刀下冤鬼。”
柳飘香一击掌,登时进来一个侍婢装束的女子,亦是一身青衣,体态袅娜,她敛衽一礼,问道:“娘子有何吩咐?”
柳飘香冷冷道:“吩咐刀斧手准备行刑。”
那青衣女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由于她面上亦有面纱,所以阿烈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从她的动作和声音上推想,她似是毫无免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阿烈心中一凉,忖道:
“此宫之人,个个冷酷无情的行迳如魔鬼一般,假如这两女亦是如此之人,则也是死有余辜,我何必对他们同情呢?”
想是这样想,但这怜惜同情之心,仍然不能自己。
管大师的声音升起来,说道:
“贫僧能力有限,是以只敢替其中一女向教主求情。”
他竟是首先开口之人,教阿烈感到十分意外,因为他乃是出家之人,理应与此女没有瓜葛,以此宫的情形看来,必是十分淫乱的教派,所以余泰乾如果跟这些妇子有搭扯,不足为奇,也因此使阿烈认为如果有人开口求情,自应是余泰乾才对。
教主说道:
“大师客气了,以你的力量,纵是替两女求情,也是有余,不过既然大师决定如此,亦听尊便,请挑定其一,以便释放。”
管大师目光向两女望去,迟疑不决,阿烈感到十分紧张,忖道:
“唉!他不知挑选那一个?依我看来,这两女都很好。”
管大师向灵芝一指。道:“就是她吧!”
灵芝顿时泛起欢欣喜极的神情,而青囊则面如死灰,眼皮下垂,全身发抖,这等情状,表现在一个寻常人身上,尚可使人怜悯,何况是这么美丽的少女?
阿烈见了青囊的惊怖之状,实在替她叫屈,因为她不但容貌不逊于灵芝,同时又能言善道,因此,阿烈差点顿足磋叹起来。
灵芝向座间各人都叩过头,这才起身,走到管大师身后侍立。
柳飘香道:“既然青囊被弃,敝座这就叫人进来,拉出去行刑。”
话声甫停,青囊差点儿昏了过去。
余泰乾突然道:
“管大师罕得理人间事,今日居然挑起重担,兄弟如果不言不语,只怕被人见笑,因此在下胆敢向教主求情,赦了此女一命。”
青囊闻得此言,登时精神一振,腰肢已经挺直不少。
柳飘香笑道:
“这才对呀!余兄与此女有过香火之缘,假如连你也舍得不管,则可见得此女一无是处了,这等无用之人,不如处死为妙,现在余兄既是容她活命,则必可见得她必有过人之处。”
她公开谈及隐私之处,又加以评论,‘连阿烈听了也觉得不好意思。
除此之外,阿烈还有别的想法,那就是从他们的口气中听来,似乎为两女求情之事,并不简单,所以刚才余管二人,不敢贸然开口,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之事,假如很简单的话,他们何须多所考虑,大凡是男人,总不会嫌美女太多的,除非是会有麻烦。
其实,这些人之间,也隐约透露出虽是同一集团,却仍是勾心斗角。
只听那教主说道:
“很好,以往有过这种情形,本教主总是找出一个因难的任务,让讲情之人去做,但目下既然是二女失职,假如仍然是没法子的话,便等于把罪移到别人身上,似乎有欠公平,且失惩罚之旨。”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因此,我决定这回改个办法。”
他又停一下,这样可真使人心痒难熬,不知他葫芦卖什么药?
教主把别人的胃口吊足之后,才缓缓道:
“本座将施展一种新奇手法,毁去两女之容,而且全身以及口鼻之气皆有恶臭,但两位供奉,须与她们同床共枕。”
厅中之人,无不失色,柳飘香是为两个心腹手下而难过,管余二人的失色不必解说,青囊和灵芝则是感到这个惩罚太重了,简直是生不如死,是以悚然变色,当然她们不敢出言顶撞,因为如若无礼犯上的话,她们深知本宫毒刑的厉害,岂不是自挨苦头?
柳飘香不得不承认道:
“教主才智盖世,居然想出这等办法来,既不失公平,且也达到使讲情者受磨折的用意。”
教主道:
“我只说了已个梗慨,事实上一些细节,更足以使人感到惊奇呢,你们可用心听着,免得有误。”
教主停口之时,阿烈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想像得到他一定露出一个残忍和自满微笑。
教主徐徐道:
“本座这等毁容之艺旷古绝今,并非一上来就毁去了她们的容颜,而且只毁去一半,气息和身体上的臭气,也不太重,须得与男人交欢,以及被男人抱在怀里睡觉,才能日增其丑其臭。她定要达到某一标准,你们的任务才算达成,自然这也有个时限、不然的话,你们岂不是可以永远不跟她们睡觉了,这个限期最少也得七日以上,但究须多少时间方能功成,那得看你们的努力如何了,所以这期限可由你们自定,太短了会失败,太长了本座未必批准,你们想想看吧!”
管余二人异口同声只要七日时间就够了,他们皆是极有决断之人,明知终须饱尝这等痛苦,倒不如尽快结束,宁可日夜加工而已。
这真是一个极为损人的主意,青囊和灵芝二女,一想到容貌被毁,而又一身臭气,真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
那教主取出两粒丹药,着她们服下,又向她们面上各拍了一掌,转眼间这两女的鼻子完全扁塌下来,嘴唇变厚,顿时花容月貌,变成丑陋的女子,阿烈心中又怜又惊,忖道:
“现在已经够难看的了,只不知到了完全毁容之后,又变成什么模样?唉!我若是两女之一,宁可自杀身死,也不愿活了下去。”
只听教主高声说道:
“两位供奉请注意一点,那就是她们必有自杀之心,假如你们不须作提防的话,后果由你们自行负责。”
阿烈恨恨想道:
“这个教主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真是太刁恶毒辣了,连人家寻死也不许。”
但见管余二人一齐回手点去,把二女穴道点住,逐即传下命令两名壮汉奔了入来,把二女抱出去。
柳飘香起身道:“敝座这就去把招世隐弄到这儿来。”
忽然一个青衣大汉进来,躬身行礼,大声道:
“启禀教主,至今尚未搜到逃人的下落,也没有一点线索。”
管大师瞿然道:“会不会是躲在本宫之内?”
那青衣大汉道:“本宫各处已详细查过。”
余泰乾道:“那就是说只有这销魂殿末查过了。”
柳飘香道:
‘他们既是一男一女,不入此殿则已,如入此殿,必定到欢喜仙人,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能过得这一关的,假如他们在此殿交欢,咱们胚能不觉察吗?”
余泰乾道:
“兄弟也知道这一点,但事实上他们已失踪影,难道会插翅飞掉不成?”
教主道:“传令下去继续搜寻。”
那青衣大汉躬身应是,迅即奔出。
柳飘香也就出殿而去,教主站起身子,往左边墙壁走去,管余二人随后跟着,只见那教主在墙上一摸,便现出一道门户,他没有立刻进去,却道:
“两位供奉究竟是为了那两女,抑是为了事后可得到与柳供奉一夕缠绵的机会,而出头替两人讲情的呢?假如后者,我一点不觉得奇怪,因为柳飘香实在是一代尤物,能令人终生不忘。”
余泰乾爽快地道:
“属下确实为了柳飘香,这是主要原因,其次,当时管大师已说话了,属下如若沉默尔息,面子亦不好过。”
管大师迟疑一下,才道:“贫僧的道理与余兄不同,但教主和余兄万勿误会,认为贫袖故鸥清高,当时贫僧没有想到柳姑娘的问题,只考虑到教主既然开口了,我等如果都规避不应,只怕教主有‘空有养兵’之感,因此,贫衲才斗胆出言担承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道:
“但贫衲亦不必隐讳的是,当贫衲出口担承一女之后,同时也就想起了柳姑娘,是以丝毫不曾后悔。”
教主淡淡一笑道:
“真有意思,现在我们且隐身于腹壁之内,看那柳供奉如何施展绝艺,从那小子口中,套出了真情。”
他们隐入墙内,门户一关,便丝毫不露痕迹,阿烈虽知这些人还能够看得见殿内的一切情景;然而由于相距遥远得多,兼且眼看不见,心理上的威胁大为减除,此时他方始发觉自己几乎是压伏住欧阳菁。
这等姿势,以及躯体的接触,实在令血气方刚的阿烈,感到一阵强烈难抵的诱惑,尤其是那两尊欢喜仙人,赤裸而又逼肖真人,单是看了他们的背面,已经足以使人血液奔腾,情欲高涨。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挪开一点,但欧阳菁迅即伸展双臂把他抱住,于是,阿烈情不自的低下头去,吻向她那火焰一般的红唇。
这座大殿之内,即使没有这对欢喜仙人塑像,亦弥漫首一股春情荡漾的气氛,而加上这对塑像之后,更加使人忘不了这等遐思绮念。
此时,一对年轻美貌的男女,面露紧张惊惶之色,没着一条通道,一直奔行。
他们很快就绕到了前面的天井内,那个美貌宫装女子,突然停步,位着那男子的的,同右边指点示意。
他的目光投去,但见衣边厚幔深垂,甚是宽广,一望而知乃是一座厅子,被这道厚幔隔断。
他疑惑地道:“那是什么去处?”
宫装美女道:
“是本宫禁地,任何人不许擅入,除非教主有令,眼下教主远在千里之外,但本宫留守的高手们,严密巡逻着四下。”
那英俊男子道:“你的意思要我暂时躲在那里面么?”
宫装美女道:
“是的,你先躲起来,待我独自探过外面形势,才回来带你觅路逃走。”
对方点点头,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旋转了一圈,那宫装美女面上泛起了红晕,大有胜娇羞之态。
原来此女身上的宫装,乃是薄如蝉翼般的轻纱所制,因此,虽然有她几层,但仍然可以看得透。
她的娇羞,自然是因为对方盯视她的曲线和身体而引起,谁知这一来对方虽然没有猥亵之心,亦被她提醒了,由是格外感到一种刺激和诱惑。
宫装美女首先走去,她的身段清楚玲珑的透现出来,使后面跟着的男子,看得更为清楚。
他们拔开厚幔,一看这座大殿空荡无人,却有一股香气弥漫着,厚厚的地毡,精美贵重的家俱,以及龛中的两尊欢喜仙人像,组成了一种神秘,奇异和强烈诱惑的气氛。
他们闪入殿内,宫装美女道:
“这儿一定不会有人,你且放心坐一会,我去外面瞧瞧,尽快回来。”
那英俊少年道:“好,你可得多加小心才好。”
宫装少女迅即闪身出去了,他们的对话声,惊动了阿烈,使他及时从堪堪没顶的情欲之海中,惊醒过来。
阿烈抬头从间隙中望出去恰好看见那个英俊少年的全面,这是因为对方正抬着头,定睛瞧着这对栩栩如生的裸体男女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