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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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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裴夫人手中双钩,已经乏力的垂下,显然她业已斗志全消,屈服他强大无伦的气势之下了。

    他的宝刀斜斜指住她心窝要害,森寒可怖的刀气,使她猛然打个冷战。

    高青云面色冷峻,手中之刀毫不留情地向她缓缓刺去。

    裴夫人突然间双钩交叉一推,架住刀势。

    高青云甚感惊异,因为这是前所未有之事,虽然以裴夫人的武功,尽可以与他恶斗一场。

    但那只是正常状态之下的情形,一旦到了她这等斗志崩溃的地步,就算武功再高,也唯有延颈就戮而已。

    他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一掠,忖道:

    “她一定有特别的原因,才会有这等出奇的反应,我定要弄清楚才行,唉!武功之道,真是深奥巧妙之极。”

    他可不急于杀死她了,冷冷道:

    “你认为还不该死么?”

    裴夫人厉声道:“当然不,我今日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

    高青云道:“为了什么人?”

    裴夫人道:“与你说也不妨,是为了查大公子。”

    高青云道:“哦!是为了查若云?”

    她道:“是的,都为了他。”

    高青云心下恍然,循道:

    “原来真理与理性,唯有一个‘情’字,可以与之抗衡,并非是全无敌手的。”

    假如高青云根本不承认这个道理,则他的气势定必突然加倍增强,并且可趁这刻的优势,出于迫攻。

    以目下的形势而论,他一全力施为,定可取她性命。

    可是他的气势却大为减弱了,因为他也承认“爱情”之为物,能使人越出常轨,与真理对抗的。

    他退后一步,完全自行撤消了先手优势,道:

    “好,咱们似乎不必再做争论了,你若然死在我招式之下,谅能心服。咱们到院子去,放手一拼。”

    裴夫人深深吸一口气,已恢复如常,道:

    “我很感激你的公平,好,我如若不敌而死,虽死无憾。”

    两人步下院中,几乎立刻就形成了对峙之势。

    杀机弥漫,气势森冷。

    裴夫人明知形势不利,当下蓄意争取先手,首先发难。

    但见钩光闪处,她整个人如小鸟投怀般,疾扑向高青云身上。

    高青云宝刀一挥“锵”的一声,裴夫人如风中飞絮,应刀飘开数尺。

    他这一刀,已震得裴夫人玉腕微微酸麻。

    裴夫人咬咬牙,再度抢攻,施展出神钩门心法绝艺。但见她游身欺扑,钩势如毒蛇吐舌。

    不过她已舍弃了正面迫攻之法,而是走偏锋,踏奇门,在高青云四周闪来闪去。身法之快,无与化比。

    这是神钩门至为精奥奇妙的“回旋七钩”绝艺,果然极为厉害奇奥。

    高青云宝刀急划,幻出一片光墙。不论裴夫人游走到那一面,都被他及时以刀光之墙挡住,攻不进去。

    一连串“挣锵”的金铁交鸣声,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高青云真忌惮会有人听到声响,及时赶到,则他可就不便下手,杀死这位裴夫人了。

    因此他运足全力,用心窥测敌人钩法。希望能找出丝毫空隙,一击破敌,把她立毙于刀下。

    裴夫人循规蹈矩的施展出“回旋七钩”以精纯的内力,配上丝丝入扣的招式。把这一路镇山门的绝艺、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她不但无隙可乘,而且能使对方极感威力,动辄尚有落败丧命之虞。

    高青云越来越感到不妥,生怕时机纵逝,难以下手。当下便想施展出他本身的绝艺,即是逍遥老人传授他的拼命绝技“三才一式”这本是天台派天地人三大绝招,经逍遥老人指点,合起来成为一招。

    当日高青云与陆鸣宇拼斗之时,不敢施展这一招,便因为这一招如果不能杀敌,必定被敌所杀。换言之,他这一招不使则已,一旦使用,双方必有一方倒地,裴夫人的功力比不上陆鸣宇,是以高青云不必顾虑。

    他刀上的寒气突然加强了几倍,杀机弥漫,真个具有震慑人心,骇破敌胆之威。任何人都能马上感到他已决意放手一拼了。

    裴夫人刷地跃开七八步,落地之际,回头一望,高青云尚在原地。心念一转,便想逃跑。

    可是她不知如何,竟不敢当真逃跑,虽然照这等距离来说,她定可逃出这间屋子之外,高青云就算轻功比她高明,但也须追赶-段路,才能追上她。换言之,她的的确确有逃走的机会。

    她双膝有点发软,心寒胆战,无端端错过那一线之机。

    高青云乃是施展出“三才一式”未出手以前,已有一股极凌厉强大的气势,笼罩住对方。

    他的意志和身体的力量,完全集中在宝刀之上,把这一柄宝刀,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器,是以气势之盛,无以复加。

    只见高青云挺刀一步步走来,那沉稳的步履声,又增’加了无限坚强威势。

    他只走了五步,离裴夫人尚有数尺。裴夫人已受不了,口中呻吟一声,银钩接着也跌落地上。

    她完全失去抵抗之力,只等对方一刀刺入胸膛,取了她的性命。如此而已。

    不过她的神情中,却显然的并不怕死。好象一个没有犯罪之人,坦然地等候着法官的裁决一般。

    高青云对这一点异常的不满,脚步一停,闪着光的宝刀也停在距她胸口尺许之处,仍然可以随时取她性命。

    他厉声道:

    “你既然不忠于丈夫,又杀死阿烈的母亲。我受托来取你之命!哼!哼!你似乎并不后悔做错了事呢!”

    裴夫人眼中一亮道:“你说什么?”

    高青云懒得回答、目光转到她的胸口,注定在要害上。

    只听裴夫人急急道:

    ‘没有,我没有杀死阿烈的母亲。”

    高青云时顿时止住正要刺出去的刀势。沉声道:“这话可是当真?”

    裴夫人道:“当然是真的。”

    高青云道:“阿烈说你是杀手。”

    裴夫人笑一笑,道:“所以他雇你来杀死我,对不对?”

    高青云道:“不错!”

    裴夫人道:“他出什么代价?”

    高青云道:“这些都是题外的话。”

    裴夫人道:

    “谁说是题外话?如果出价很高,你为了获取报酬,纵然我不是真的凶手,你也可以杀死我呀!”

    高青云冷冷道:“谢谢你的指教,本来我倒没想到。”

    裴夫人道:“算啦!你没想到才怪呢!”

    她笑一笑,又道:

    “现在生杀之权在你,总之,我告诉你,我不是凶手,当日我得知阿烈母亲死了,也觉得奇怪。

    高青云道:“奇怪什么?”

    裴夫人道;

    “除非是有人想掩饰我的行为,否则何须杀死阿烈的母亲?这个真凶手为了什么:

    想使天下大乱么?”

    高青云道:

    “通常只要研究动机,就不难找出凶手,你似乎是唯一须得杀死那母子以灭口之人”

    裴夫人道:

    “不错,只有他们母子,晓得发出血羽檄的是个女人,如果我杀死他们,谁也查不出发血羽檄的究竟是谁了。”

    高青云道:“既然如此,那一定是你下的手啦!”

    裴夫人道:

    “正因不是,我才奇怪。固然在当日的局面中,七大门派之中,都可能向他母子下手。因为他母子可能是查家后代,但何以独独留下那孩子而不杀?如果当日是我下手,决不肯放过他的。”

    高青云道:“当时欧阳菁与他在一起。”

    裴夫人道:

    “欧阳菁虽然家学渊源,武功颇佳。可是终究年纪太小,阅历不多,我不难诱开她才向阿烈下手。”

    高青云沉吟道:“这话倒是有理。”

    裴夫人道:

    “我本是在暗中行事,但由于这件事突然变得如此奇怪复杂,迫得人非现身露面出来调查不可。”

    高青云忖道:

    “这话甚是,根据这一点,我已敢保证你不是凶手了。”

    要知裴夫人当初乃是为了替查若云报仇出气,所以暗中施展“血羽檄”手法,使七大门派陷入猜疑混乱之中。

    她的用意,也不过如此而已。因此,她为了自家的安全,当然极力避免露面,人家也不会想起她。

    既然阿烈当日在七大门派追查苦询之下,也没有供出是个女人。则她大可以继续隐在幕后,何必露面?

    但他内心却陷入矛盾之中,因为裴夫人一死,他就可以得到七大门派的秘宝。而象刚才裴夫人施展的“回旋七钩”他得宝以后,就可不费气力地抵挡,甚至一下子就把她击败。

    然而她既非杀死阿烈母亲的凶手,他又岂能把她杀死?

    裴夫人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眼中时时露出凶光,心下大惊,晓得他的内心正在作是非正邪之争。

    她也是久走江湖,阅历极丰之人,是以熟知人性之中的鄙恶。同时又料定阿烈出的代价,必定极重。

    因此她想,高青云可能为了“重酬”而昧了良心,把她杀死,使她的含冤,永远也没法清雪。

    直到了高青云那对凶光四射的眼睛,凝定在她面上之时,裴夫人再也没法保持镇静和缄默,急急道:

    “高青云,你已被利欲压倒了么?”

    高青云道:“似你这等人杀死了也不算违背良心。”

    裴夫人面色发白,身子不禁微微发抖。她本是冷静过人,而又十分大胆的女人,可是到了当真面对“死亡”之际,也实在不能不惊骇了。

    幸而她还没有失去灵活的脑筋,当下忙道:

    “就算我是该死之人吧,你难道不替阿烈想想?”

    高青云道:“你放心,他良心不会不安的。”

    裴夫人道:“这才糟呀!他同时也永远不知道杀母仇人冗自活在世上。”

    高青云道:“他若是不知道,也就不会痛苦了。”

    裴夫人道:“这样说法,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高青云道:

    “世上之事,本是如此,那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况且有些时候,无意中做成错误,亦能使人终身含冤不白。”

    裴夫人道:“那你就下手吧!”

    她说这话之时,面色益发苍白,并非毫不畏惧。

    高青云瞪着她,他那剽悍的气度,以及凶猛的目光,能使任何人都感觉得到,他刀下杀上千儿八百人也不会心软的。

    裴夫人又道:“你为何还不下手?”

    高青云冷冷道:

    “你与陆一瓢偷情幽会之际,心中可想到你的丈夫?”

    裴夫人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想起查若云。”

    她在这个“白日刺客”面前,意志完全被击溃,什么话都不由自主地坦白回答。

    高青云仍不下手,道:

    “为什么是他?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裴夫人道:

    “不,已是二十年前之事,假如不是碰上这个冤家,我怎会嫁给裴坤亮这样的一个武夫?”

    高青云道:“这话怎说?”

    裴夫人突然发现了一线生机,顿时精神一振,脑筋迅速地转动起来。至于这生机究竟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她迅即说道:

    “斐坤亮是我的大师兄,不过当时我们罕得见面,而我与查若云之事,他也不知道”

    她停下来想了一下,才又道:

    “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干涉或师醋的。因为他的条件,远比不上查若云,而且,最重要的,便是他已失去做丈夫的资格了。”

    高青云吃一惊,道:“什么?失去丈夫资格?”

    裴夫人紧紧抓住这一根救命的浮木,道:

    “是的,我嫁给他这么久了,既无儿女,只有把精神寄托在武功上,以及思忆查若云,缅怀一些旧事而已。”

    高青云浓眉一皱,道:

    “你这话的意思,竟是要表示你偷人之举,可以原谅,是也不是?”

    裴夫人道:

    “怎么说都行,有些人认为这是前生注定,我应该咬牙接受。但有些人却认为可以原谅。”

    高青云道:“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从未认真想过。”

    裴夫人道:“现在你碰上这种事,可以想一想啦!”

    高青云略一寻思,然后收回宝刀,道:

    “算啦!我终究不是唯利是图之人,说了半天,问题不在你身上,而是在我心中”

    裴夫人透一口大气,道:“你不杀我,我很感激。”

    高青云道:

    “我得走啦!哦!对了,关于七大门派的情况,你定必知之甚详,可不可以告诉我?”

    裴夫人道:

    “又有何不可?七大门派现在实力已增加,不少高手都。赶来了,因为对方既是查家后人,为了斩草除根,每一门派都十分重视。”

    高青云道:

    “这样说来,你以前种的祸,现在全部移到阿烈的身上啦!”

    裴夫人点点头,道:“这真是料不到的事,是不是?”

    高青云道:“是的,我没有怪责你之意。”

    裴夫人道:

    “至于极乐教,各大门派已收到武当程玄道真人的通知,晓得是一个极邪恶、极秘密的组织。组成份子由教主到处供奉,皆是当代名家高手。因此之故,各大门派已在酝酿自清运动,务必设法使本派已曾投入极乐教之人,或是脱离,或是逐出门户。不然的话,终必会危害及整个门派。”

    高青云道:“这个自然,只不知大家对陆鸣宇如何?”

    裴夫人道:

    “他尚未露出原形,你也知道的,各大门派在末握有对证据以前,不能对他怎样,对不对?”

    高青云道:“我明白了,他终是一帮之主,地位非同小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裴夫人道:

    “正因如此,你的处境也不比阿烈好多少,因为经过陆鸣宇以及他手下的煽动,你已变成阿烈的同党了。”

    高青云道:“此人险诈卑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裴夫人道:

    “据我所知,丐帮因然来了一些高手,使他声势增强不少,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私人的援兵,听说也赶到了,谁也不晓得他畏惧什么?”

    高青云忖道:

    “我倒晓得,他怕魔女派的诛心妙剑。”

    他这话当然不说出来,只道:

    “你能不能查出进一步的资料,我指的是他私人的援丘裴夫人道:“据说不是丐帮的。”

    高青云面色微变,道:“哦!不是丐帮的?”

    裴夫人道:“假如你给我一点线索,我或者有法可想。”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因为她如果大略有一点谱,便较易予以证实。而她也看出了高青云的过份关心,必有原因。

    高青云道:“好吧!但你得替我守秘,行不行?”

    裴夫人道:“好,我对谁都不说。”

    高青云道:“你一定也听说过人魔沙天桓的名字,是不?”

    裴夫人面色一变道:“他还在世上么?”

    高青云道:“他今年才不过八十多岁而已。”

    裴夫人道:

    “这就奇了,二十年前,他已横行天下好久,残酷嗜杀,又以爱吃人肉著名。如果他不是已死,为何二十年来都没有他的影踪?”

    高青云道:

    “他是被逍遥老人迫得不敢露面作恶的,只要逍遥老人在世一日,他就不能再横行肆虐。”

    裴夫人松一口气,道:

    “既然如此,他怎会到陆鸣宇那儿去?”

    高青云道:

    “话不是这么说,沙天桓本人虽然不出世,但他的传人,还是可以为恶的,而且逍遥老人说过不管他传人之事。”

    裴夫人讶道:

    “你似乎晓得很多呢!但无论如何,人魔沙天桓本人只要不出世,各大门派就不须震惊了。”

    高青云以嘲讽的声调说道:“各天门派担心什么呢?”

    裴夫人道:

    “别人我不管,单说我风阳神钩门,就与沙天桓有过梁子。虽然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而且本门已有几位前辈死在他手中。可是这个恶魔的信条是斩草除根,最喜爱消灭。

    整个家派。”

    高青云道:

    “够了,你说的不错,这恶魔一出世,至少有六七个门派被他屠戮净尽。但目前你们只须忧虑一件事,那就是我敌不过他的传人。”

    他眉宇间涌起了忧色,又道:

    “当我败在沙天桓这个传人手底之时,就是各派都得遭殃之日子,至少天下武林得大乱一阵,死人无数。”

    裴夫人虽有震骇之色,但也有疑惑不解之色,问道:

    “这话怎说?即使你敌不过沙天桓的传人但沙天桓本人仍然不能出世啊:若以他的传人来说,难道比得上沙天桓当年?”

    高青云道:

    “我试一分析,你就明白严重性了。人魔沙天桓的武功,在武学上来说,乃是邪道中的极峰,如果没有逍遥老人这等天纵奇才出手,谁也斗不过他。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出手之时,阴险恶毒无比,邪异手段层出不穷,使人有难以应付之感。此所以有些武功与他相去无几的高手,也敌不过他”

    他略一停顿,又道:

    “他的邪门武功,至为霸道,修习之时,极快上手。不似咱们各大派的正宗武功,须得费上许多年苦功,方有成就。”

    裴夫人听到这里,已大有所悟,接口道:

    “这样说来,沙天桓的传人,一定已成了一股巨大势力了?”

    高青云道:

    “正是如此,陆鸣宇的极乐教,能够吸收了各门派许多人才,而各大门派毫无所悉,这正是人魔沙天桓的一贯手法。因此,我深信陆鸣宇必是沙天桓的门下。”

    裴夫人道:“这就太可怕了,那么你竟是专门对付陆鸣宇的人了?”

    高青云道:

    “最可怕的是陆鸣宇不一定就是沙天桓真正传人,而他的功力造诣,已高于我了,假如沙天桓尚有一个更高明厉害的传人,试想今后武林的情势,将是何等可怕?”

    裴夫人不禁订个寒噤,高青云见了,不觉微笑一下,道:

    “你不是首当其冲的人,何须如此紧张?”

    裴夫人道:

    “你如果见过陆鸣宇对我瞧看时的眼光,就晓得我不是杞人之忧了。那对眼睛,真是可怕得很。”

    高青云若有所悟,点头道:

    “不错,你曾率众屡次破坏他的大事,使他几乎毁在你手中。所以他对你挟嫌含恨,极有道理。”

    裴夫人道:

    “假使他只是极乐教主,我就不致于这般凛惕了,因为他表面上终究是丐帮领袖,行事之时,不能毫无忌惮啊!”她停歇一下,又道:

    “但他如果另有背景,竟是人魔沙天桓一脉,问题就严重了,他大可派遣别的高手加害于我。”

    高青云严肃地道:

    “这话不错,如果他派遣别人你就极为危险了,但以我想来,他们必须先收拾了我才行。”

    裴夫人道:

    “照你刚才的叙述,陆鸣宇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你是曾得逍遥老人授艺之人,也就不致马上发难吧?”

    高青云道:

    “只要沙天桓认为他的传人,武功造诣已足以横行天下,就可以发难了。除非有人扛了逍遥老人的旗号,出现于武林。这样沙天桓的传人,就非行先把这些人击败之后,才敢放肆荼毒。”

    这时候残月在天,黑夜快要过去了。

    习习冷风,侵肌生寒。裴夫人不自觉地缩一下身子。

    高青云道:“现在你已明白了重要性,我相托之事,还望尽力办好。”

    裴夫人道:“一定,一定,你放心啦!只不知我们如何联络法?”

    高青云考虑了一下,道:

    “照你所供给的资料采判断,人魔的传人,已经赶来增援陆鸣宇了。因此,我不可露踪迹,以免遭他们诡计暗算。”

    裴夫人道:“是呀!正因你不能出面,才难以联络。”

    高青云道:

    “唯一办法,就是由人扮作风阳门中之人,才能与你接触,别的身份,总是十分不妥。”

    斐夫人眼睛一亮,道:“那么你就扮作他吧!”

    她指一指地上的尸首,继续道:

    “他是我风阳门下,但罕得出来走动,而且是昨天才赶到这洛阳来的,相识之人极少。”

    高青云讶道:“他是凤阳门的人?何以不带银钩?”

    裴夫人道:

    “他不但不带银钩,而且面上还系着一条纱巾,准备随时随地蒙起面孔,你可懂得我的意思么?”

    高青云道:“莫非此人是专门来调查和监视你的?”

    “是的,裴坤亮因为身份和面子的关系,不能亲自到洛阳来,所以派遣这个门人来监视我”

    她冷笑一声,又道:

    “经过这许多年的考验,他还信不过我,真是该死。”

    高青云忖道:

    “裴坤亮的疑虑可没有错呀!你分明已经偷人,把一顶绿帽子送给他戴了,如何还能怪他?”

    此念掠过心头,顿时发现这个女人,天性中实在隐藏着惊人的缺点。例如她已做错事,但还一味站在维护自己的立场上,谴责别人不过高青云对此并不诧异,因为他见过的各种人,实在太多了。

    高青云立刻把话题拉回来,道:

    “若是我可以冒充此人。就得赶快。”

    裴夫人道:

    “你们体形差不多,换上他的衣服,面部加以化妆,再佩戴上神钩门的兵刃,谁也看不出来。”

    她一面说,一面开始动手。高青云也出手帮忙,因此,转眼间就剥下那人的衣服,果然甚为合身,

    高青云与她一道离开。自然顺手带走尸体,埋藏在隐僻之处。

    回到客店,各自争取时间休息。

    高青云打这时起,就变成风阳神钩门的范宁了。但他还有两个难关要过。一是与神钩门高手樊泛见面之时,他肯不肯隐忍包庇?第二是当他有机会与陆鸣宇或其他的人见面时,这个伪装能不能瞒过这些老江湖?

    他顺便也打听欧阳菁的消息,以便与梁忠山联络时,让他一并把消息带回白马寺去。

    第一关是在早餐后不久,樊泛来到这座客栈,与裴夫人见面。高青云得到店伙呼唤,便走到裴夫人房间。

    樊泛一见高青云进来,便微微一怔。

    裴夫人笑道:“范宁,这是樊师叔啊!”樊泛双目大睁道:“他是范宁?”

    高青云拱拱手,道:“兄弟高青云。”

    樊泛面色一变,起身作势待敌。

    裴夫人道:“坐下来,这都是我的主意。”

    樊泛心中有数,晓得范宁身负什么任务。因此禁不住猜想到高青云是裴夫人的情夫。

    合力除去范宁。

    不过他又记起前此不久,裴夫人还率先鼓动各派高手,一同去对付高青云,这等事当然不能闹着玩的。

    饶他江湖阅历如何老练,这刻也禁不住迷糊了。

    裴夫人道:

    “樊老三,你猜我和高先生合力出手的话,能不能杀死你?”

    樊泛心头一震。只点点头,没有开口。

    裴夫人道:

    “既然反正你敌不过我们两人,何必如此紧张,杀你你逃不了,不杀你则无须白费气力戒备,对不对?”

    她这么一说,倒显出没有加害他的意思了。

    樊泛心情略宽,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夫人道:“这话说来长啦!你先坐下来。唔!这才对了。”

    樊泛依言坐下,虽然仍在暗中运功戒备,但气氛大见缓和。

    裴夫人道:

    “昨夜高先生来找我,坦诚说出要我帮助的事。我考虑之后,认为非帮他不可,故此命范宁悄悄走开。”

    她不等樊泛追问,已接下去说关于“人魔”之事。

    高青云最后补充道:

    “兄弟诚蒙逍遥老人看中,授以绝艺,以便应付今日之事。但为了免得惹起门派之间的仇怨,是以数年来制造‘白日刺客’的声名,以便与师门脱离关系。其实兄弟仍是天台门下,同时兄弟也敢自夸一句,这些年来,虽然杀死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不是具备该死之罪的。换言之,兄弟从未误杀过一个好人。”

    樊泛听完这番话,向高青云熟视半晌,才道:

    “高兄既是抱着救世的慈悲心,要为武林灭大祸,兄弟岂能从中干扰?只是只是”

    他似是有着难言之隐,不便出口。

    裴夫人道:“樊老三,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她连问两次,樊泛都吱唔以对。

    高青云微微一笑,心知象樊泛这种人,好好的说一定不行,必须用巧妙的言词,激他一激,或可生效。

    当下发出豪气迫人的笑声,道:“樊兄不说,兄弟也明白了。”

    樊泛讶道:“高兄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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