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微见张栋放了狠话,哪还敢辩驳,连忙道:“儿子不敢,一切听从爹安排。”
张栋这才缓了神色,道:“翰林院虽清闲,却是天子近臣,你用心当差,前程指日可待。”
张仲微诺诺不敢言,默默听了,行礼辞去。回到房内,林依问结果,张仲微答道:“爹的意思,是让我进翰林院,做个翰林编修。”
林依欢喜道:“我听人讲过翰林院,极有身份的地方,爹为你作的好打算。”
张仲微苦笑道:“翰林编修俸禄微薄,根本养不了家,这倒还是其次——我头一回入京时,就从欧阳翰林那里听到过,如今的翰林院,亦是分作两派,纷争不休,而李太守凭着官司在手,只许我中立,到时我一人孤立,又无后台,只怕熬得十数年也出不了头。”
洪员外诬陷官司,李简夫以势压人,这些事情才刚过去,林依对于张仲微入仕,很有顾虑,此刻听了这话,愈发忐忑,忍不住劝道:“仲微,要不咱们不做官了,回乡下做个富家翁,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张仲微只是不想进翰林院而已,并非不愿入仕,他对于官场,仍有向往,因此轻轻摇了摇头。
林依叹道:“既然你想做官,咱们又无后台,那在哪里都是一样,就听从爹的意思,到翰林院去罢。”
张仲微前后想想,也只能如此,大不了进去后,先明哲保身,再另谋出路。他这里差遣已定,张栋却还没着落,杨氏难免着急,催着他去审官东院打听。张栋前些天已打听到消息,得知马知院夫人回了京城,他自己也觉得时候到了,于是就听了杨氏的话,动身去审官东院,寻到马知院,问他还有甚么缺。马知院与张栋是旧识,常一起吃酒的人,寒暄几句,得知他来意,爽快道:“河州缺个知州,你看如何?”
这差事不错,但河州却是个穷地方,张栋就不太满意,问道:“没得别处?咱们多年老友,可别蒙我。”
更好的缺,自然是有的,但马知院对张栋的情况一清二楚,晓得他拿不出钱来,便只摇头。张栋不再多问,另转了话题,邀他道:“咱们多年未见,且去酒店吃两杯。”
马知院以为张栋是要伺机送礼,便笑了,嘴上却推辞道:“天色不早,我得回家了。”
张栋见四下无人,就朝马知院跟前凑了两步,神神秘秘道:“正是天黑,才好吃酒。”
马知院惧内,唬道:“伎馆可不敢去。”
张栋再三保证,要带他去的,乃是酒楼,而非伎馆,马知院这才肯了,随他朝街上去。
张栋带马知院去的,的确是酒店,只不过前头还有个“庵”字,这庵酒店,外面看起来,与寻常酒店并无不同,只有进到二楼阁儿里去,将门一关,才能发现其妙处,原来屋里除了酒桌椅凳,屏风后还暗藏一床。
马知院见了阁内陈设,并未发问,张栋也不多加解释,只叫小二上酒上菜,又唤了两名伎女来陪酒。酒过三巡,张栋寻了个借口离开,只把两名伎女留在房内。
他在外候了半个多时辰,才见马知院一脸心满意足地出来,忙迎上去,扯谎道:“马知院,方才有你家家丁出来寻你,问到我这里来了。”
马知院大吃一惊,冷汗暗流,心道家中夫人疑心太重,这才出来个把时辰,就寻人来了。他急急忙忙问张栋道:“你怎般作答的?”
张栋凛然道:“我才去过东院,看见马知院公务繁忙,抽不开身。”
马知院大呼好险,赶忙朝外走,道:“我得赶在家丁前头回家去,不然可不好说道。”说完又再三叮嘱张栋,莫要走漏了消息。
张栋连声保证,抢先几步出去,替他把轿子雇好,送他上轿家去。过了几日,张栋再去寻马知院时,虽然还是没备礼,但仍获了个好差遣,到衢州知州一职。
杨氏十分惊讶,问道:“你只不过当了一件衣裳,就得了个好职位,如何办到的?”
张栋得意洋洋,却不肯与她讲实情,只道马知院与他关系好,这才优待于他。杨氏当了真,佩服他好本事,将家中仅剩的几百钱拿出来,先请二房一家,后请娘家人,连吃了两日酒。
此时二房一家已全搬去了祥符县,方氏与张栋虽有不愉快在前,但到底是至亲,接到消息,还是都赶回京来,两房人热热闹闹聚了一天。
请杨氏娘家人吃酒这日,牛夫人没来,不过很给面子,叫杨升带来一箱子铜钱相贺,解决了他们的路资问题。杨氏顿感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娘家人,张栋亦感激牛夫人雪中送炭,隔日两口子便带了张仲微与林依,去向牛夫人道谢并辞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