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王府的困窘很快传遍了朝野上下,偌大的王府只剩了一个厨子,一个粗使的丫鬟,还有一个跑腿的小厮和一个守门的老头儿,晋阳王本人每日里吃糠咽菜,又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困顿异常。
又说晋阳王原来有个私生子,被人掳走,为了拿回这个孩子,他倾家荡产,才付出了赎金。
楚皇赵洛初初闻到,只当是个笑话,皇兄自幼锦衣玉食,为人随和却不可能苛待自己。谣言却越传越烈,连那公孙老儿都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长叹一声:“皇上还是去看看晋阳王罢。”
赵洛不禁起了疑心,难道皇兄果真困顿至此?
这一日,下了早朝,他换上便服,命人驾了辆没有标记的车来,轻车简骑直奔晋阳王府。
马车行到了晋阳王府,赵洛甫一下车,一双眉毛就皱到了一起,王府门口昔日的兵将竟然踪影全无,他迈步上前,毫无阻挡地进了王府,向王府之中行了几步,回头看去,见墙根处坐了个老儿正闭目晒着太阳,想起谣言,赵洛冷哼一声,拂袖向前。
一路之上,园林荒芜,野草杂生,显是无人打理已久,又见那亭台楼阁之上亦是锈迹斑斑,却像是到了鬼屋一般。
赵洛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那亭台依稀是江南的样式,那楼阁亦是南方独有,这里确实是当年自己亲赐给皇兄的府邸。
他心中微有薄怒,皇兄生活何以困顿至此?!竟然还不向他求救!
赵洛穿过层层跨院画廊,到了王府内院,隐隐听到童子诵书声,仔细辨去,却是一文两文三四文,他心中起疑,顺声寻去,那声音却是从赵阳的书房之中传来。
他驻足书房外,从敞开的窗户探头向里望去,见一个挽了双髻的童子背对着窗,面前一堆铜钱,摇头晃脑地数的兴高采烈,他心中困惑,皇兄一直未娶,何来的童子,又如此嚣张地占据了皇兄的书房?
许是感受到了赵洛的注视,文卫转过头来,二人视线对上,俱是一惊,心道,这人长的和我好像!
电光火石间,赵洛茅塞顿开,他马上明白,当年那被拖至午门的宫女被皇兄救了下来,这童子,应是他的亲生儿子!
望着文卫那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孔,一时之间,赵洛心中惊怒交加,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年的心情,这个孩子,就是他背叛的活生生的证明,他和文卫对视半晌,毫不犹豫地迈步进门,伸出铁臂钳住了文卫的脖子,竟是要把这孩子活活掐死。
“住手!”
随着一声断喝,赵阳冲了进来,死命掰开赵洛的手,把文卫护在了身后,赵洛双眼赤红,盯着赵阳,逼问道:“他是谁?是不是那宫女生的?是不是我的儿子?”
文卫在赵阳身后捂着喉咙咳了半晌,听到宫女二字立刻竖起了耳朵,哦哦哦,老娘好奸猾啊,原来是扮作了宫女迷惑了人家。
赵阳挺起胸膛,怒瞪赵洛,头一次发起了脾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儿子,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侄子!”
文卫的小脑袋瓜里快速地运转着,怎么从外甥变成侄子了?舅舅是娘的弟弟,这个貌似自己爹爹的家伙和舅舅又是兄弟,啊,难道老娘和爹爹是姐弟?
文卫的眼睛睁得滴溜溜地圆,赵洛无比厌恶地扫了他一眼,对赵阳冷笑道:“你最好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话罢,转身,大步离去。
赵阳担忧地看着赵洛渐行渐远,蹲下身来心疼地抚摸着文卫脖子上的青紫掐痕,放低了声音道:“卫儿害怕了么?”
文卫扬起头,坚决地摇了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兴奋地问道:“舅舅,舅舅,那是我爹爹么?”
赵阳满腹心酸,这孩子,自幼没有爹爹疼爱,以后也不知道他娘肯不肯让他认这个爹爹,他两眼微湿,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卫儿的爹爹,不过没关系,爹爹不要卫儿,还有舅舅呢。”
出乎赵阳意料的,文卫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他满脸憧憬之色,两眼放光,喃喃道:“没想到我长大了这么帅哦。”
赵阳:“……”
赵洛回到宫中,径直回到了寝宫,在小灵堂前徘徊半晌,终轻叹一声,却是觉得如今再无颜面见她了。
他心中憋闷至极,唤人取了酒来,一盅一盅灌了下去,人却越喝越清醒,年哥儿一向忠心耿耿,更十分清楚他的忌讳,怎会在那天让一个宫女溜进来?皇兄对他一向优容,怎会为了一个宫女不惜兄弟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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