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丙吉么?但心里面仔细一想他的话也对,如果同意了皇帝的意见,岂不是代表着所有姓刘的皇族都有资格入驻宗庙?把自己死了的生父随便封个“皇考”,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当皇帝了?都这样做,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这既是僭越,也是谋逆,韦贤、丙吉从小读了一辈子书,不敢为了迎和皇帝做这种”遗臭万年“的事儿啊!
在这个紧迫的时刻,霍光也表了态:“臣霍光也不敢同意,请皇上陛下三思。”
委员会的其余成员们也全部都”呼拉拉“地跪了一地:“臣等也不敢同意,皇上陛下三思!”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刘病已气的直跺脚。
夏侯胜跪在底下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件事情考虑的不周全了吧,弄得这么僵,你怎么收场呢?”
然而朝堂的气势如此的紧张,夏侯胜就是有主意缓解场面,在这种气氛下也不敢瞎说。
皇帝陛下没有达成心愿,自然也不会宣布散朝,于是满朝文武,从早上一直僵持到晚上,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刘病已这个年轻人,”身强力壮“的还挺的过去,可怜韦贤一把老骨头了,”年老体弱“的他到底受不了这个罪,于是他咕咚一声便晕倒在地。
皇上赶紧传令让太医进行急救,可不能让韦贤就这样去了,他这一晕倒,关于刘进谥号和待遇问题的讨论还没出个结果,也就草草收场。
韦贤毕竟是先帝的老师、大鸿胪、天下清流的代表,平日为人也是”德高望重“,连霍光都让着他。
让老人家在朝堂当场晕倒,这件事情确实做得不对,刘病已事后想起来也有点后悔,自己做事有点冲动了,于是下令赐给韦贤五十万钱作为汤药费。
但这次韦贤老人家是真的生气了,他把赏赐一点儿也没有动的退了回去,告诉皇上说如果”一意独行“,自己就算死了都不会领这个赏赐。
随后,韦贤老人家又派儿子给霍光送了封辞职信,说这大鸿胪我做不了了,国家没有礼法,皇帝陛下不讲道义、只讲恩惠,我一把老头骨在朝堂也用上了,我搬家去给先帝守灵去算了!
霍光一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前去探望。
其实霍光心里面完全清楚皇帝这么做的目的,皇上执意想把自己生父提高到“皇考”的地位上,其实是想跟自己找一个出身高贵、实力强盛的靠山。
如果刘进封了“皇考”,那么皇上的舅舅们就自动升级成了国舅,表妹就升级成了郡主,表弟们也都会因为有个“皇老爸”的老舅而恩赐封侯,这么推算下去,刘进封了“皇考”又得弄出多少亲贵出来?
如此一来别说是霍光,就算其余亲贵也不能干,本来一碗水大家喝,现在平白无空多出来这么人喝,因此无论出于礼法规则还是实际的政治利益考量,刘进封了“皇考”这件事情坚决不能让步。
再说霍光见到韦贤,也劝他宽心,不要跟皇上抠气了,把皇上的赏赐钱退回去,没有这个必要吧?
韦贤当即就回答,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马上就要到地下去见孝昭皇帝了,钱算个什么东西,我不会因为它闹个万世骂名!霍光,你告诉皇上,这件事情还没完!
要说到朝廷里当官的人,无非是为了三样东西,钱,权,义理。贪钱的人最好对付,因为钱是随时可以再赚的;贪恋权势的人也好摆平,因为权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占有的;唯独追求真理而当官的人,在他们眼中,礼法和规矩最大,其余的包括皇上在内都不算重要,脑袋可以不要,名声不允许玷污!
毫无疑问,韦贤属于第三种。
霍光心里当然也清楚。于是他没有继续再劝。要说刘病已还是太年轻了,他以为赏赐对谁都管用呢?韦贤非但不会吃那套,反而因此更加愤怒。
韦贤拒绝参加谥号评审委员会,而且被皇上气得发病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刘病已本以为自己也多少占点理,但其余中两千石的要员们、博士和外省的官员们随即上奏,结果竟然是压倒性局面——一个都没有呵!全部占在对立面了!
这帮人要是放在以后那皇上是主子,臣子都是奴才的朝代里,早就全都被杀干净了。
但在大汉皇朝,天老大、地老二、祖宗制定的礼法规矩排第三位、高祖皇帝排第四位、历代先帝和当朝皇排第五位,皇上陛下只能排老六,这个排名还真不能算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