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井就在沙谷正中处,愈接近这个只存着少量水的水井,植物愈茂密。二百多顶营帐,密密麻麻地竖立在井口四周处。
卸货的工作忙得所有人昏天昏地,这沙漠里的桃源地立即遇劫,盆地的植物不对马儿的胃口,所以马儿吃的是自备的草料,可是骆驼大哥们却能吃下任何在沙漠长出来的植物,令人怀疑它们待会儿会否拉肚子。
常惠等已不是第一次看见骆驼狼吞虎咽的馋相,均有重温旧梦的温馨感受。
苏飞逸来到常惠和郑吉旁,道:“于我族来说,骆驼是天赐的神物,脾气是差一点,但所有畜牲里,只有它们在吃够了牧草之后能连续走上十五天,从一个有水的地方,走到下一个有水的地方,要是没吃上草,只要没遇上沙暴,仍能坚持五天。”
郑吉道:“它们排汗的速率肯定低我们很多,我已运功收敛毛孔,但不到一个时辰,已像给太阳蒸干了。”
苏飞逸道:“据我族流传下来的说法,我们流汗的速度比它们快几倍,最离奇是它们即使失去占体重四分一的水分,仍可以若无其事,如果是我们,早干涸死掉了。”
常惠道:“十五天,能否让我们抵达腾格里绿洲和苍狼外的另一个绿洲呢?”
苏飞逸摇头道:“除非我们现在不让驼儿喝水,否则我们哪里都去不了,首先倒下来的将是马儿们。鲜卑族人的计划,是让驼儿们在腾格里绿洲补充粮水。”
许延寿道:“我们现在等于忽然消失,亦不怕有探子,在这个地方,不可能侦骑四出,纵有也瞒不过我们,来两个,杀一双。”
常惠道:“剩下来的食水,够我们用多少天?”
瑾瑜刚来到他们身后,闻言答道:“所有水囊内的水,只余下小半,供骆驼喝后,只够我们多捱五天。”
常惠大喜道:“那就绰绰有余了。匈奴和鲜卑族人既见不到我们,又被我们劫走粮水队,会以为我们避腾格里绿洲而不入,而食水又只能捱几天,唯一生路是赶往苍狼绿洲去,敌人哪还有等下去的耐性。如果我是呼延荒,会教骑马的匈奴人留守腾格里绿洲,自己则领贼党到苍狼绿洲,来找我们报复。兄弟们!腾格里绿洲始终是我们的,在苍狼绿洲里吃苦受累的则是马贼的未来写照。哈!爽!”
瑾瑜双目放光,道:“何时攻打腾格里绿洲?”
常惠道:“就是由今天算起,第四个破晓的吉日良辰。”
众人轰然呼应。
腾格里绿洲位处大沙海东部边缘区域,被丘陵地带、砾石平原和蜂窝状沙漠分隔,离精兵劲旅扎营的草原只有三天驼程。绿洲呈长瓜形,长约十里,窄的一端朝西北,宽只半里,宽大的东南端弯向草原,宽达三里,腾格里河在靠近窄端处冒出地面,蜿蜒流注东南,形成一大、两小三座湖泊,草木繁茂,湖里有鱼,春、夏时更是鸟群栖息之所。腾格里河集数个地底水源,由它总其成,水流长年不绝,永不断流。
苍狼绿洲位于腾格里西南方,离之达十八天驼程,处于大沙海的中央,虽是大漠深处,却比腾格里绿洲大上一倍,呈圆形,被山脉环绕,阻隔风沙。
连续数天,常惠均亲自到腾格里绿洲探视敌情,一如所料,第二天的早上,鲜卑族的驼队浩浩荡荡地离开腾格里绿洲,朝苍狼绿洲的方向开去。呼延荒不敢走夜路,一来是无此需要,更怕会被常惠重施故技,以伏击迎接他们。
马贼人数在三千人间,比他们从天山族得到的情报少二千人,可推知呼延荒分出一军,横过遥阔的距离,直奔苍狼绿洲。
二千匈奴军留守腾格里绿洲,营帐集中在宽阔的东南端,三天的沙漠旅程已令匈奴人困乏不堪,休息数天,勉强复元,又以为大汉和西域联军早逃往苍狼绿洲,只应个景儿地在四处设立岗哨,看情况是在等待上头的指示。
惨被劫夺粮水驼队,对鲜卑族马贼造成严重的打击,常惠清楚感应到贼子间弥漫着沮丧的情绪。也很难怪他们,以往只有马贼去抢掠别人,哪有自己被人强抢的道理,当这种谋货害命的事发生在鲜卑族马贼自己身上,格外受不了。
失去庞大的粮水驼队,对呼延荒更是严重的打击,影响极大,虽能在腾格里绿洲勉强补充,可是却大大增加了驼儿的负重,如在途上遇上沙暴,再有闪失,能有一半人、驼抵达苍狼绿洲,实属侥天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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