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身独处不受干扰帐里的小空间内,他想到天地的广阔无边和复杂多变,忽然惦念起擎天大佬的手卷烟,或许深吸几口后,方能令自己酣然入睡。
他的脑袋又不由自主回到眼前的战争去。心中暗叹,战胜者已是如此,战败者的情况岂非更不堪想像。
武功心法、境界的提升,整个天地似乎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变得丰富多彩了,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或者是天地间的最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最奇怪是无论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像跟他是相连地活着般,而自己则成了它们其中的一分子,再不是两不相关了;在战场上的流血争斗,不但没将他变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感情上似还比以前丰富多了,难道是因他的独门心法,连别人的情绪都能吸收?
他想到因星月姣而来,几不能忍受的“厌战”情绪。
下一刻他潜进了意识的至深处,再睁眼时,酸雨心神揭帐走进来,在他旁坐下。
帐外暮色已深。
常惠坐起来闲话家常的道:“刚回来吗?”
看他神色,便知又给鸟妖溜掉。
酸雨心神惋惜的道:“错过了昨夜的大战非常可惜,但并不后悔,因为杀死鸟妖与打败李陵同样重要,至少对我来说是那样子。”
酸雨心神说话的神气语调,令他“人性化”起来,此刻他像人远多于像行事乖诞的“妖魅”。
常惠有感而发道:“为何我最近愈看你这小子,愈感到顺眼。”
酸雨心神现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显然很不习惯被人“评头品足”,但对方是常惠,又是“无可奈何“。
常惠问道:“为何能否杀死鸟妖,对你变得这般重要?”
酸雨心神道:“我猜他认出了我的身份,除你们之外,我不想任何人晓得我的存在。”
常惠道:“你在大光明教的身份很重要吗?”
酸雨心神坦然道:“说实话,我并不晓得有多么重要,但感觉确是如此,我要斩断和大光明教的所有关系。”
常惠心忖酸雨心神就是这么的一个人,凭心中感觉的好恶行事。岔开道:“大漠如此的辽阔,为何你却满有把握找到他似的。”
酸雨心神双目异芒闪闪,道:“只要他伤重至必须找个地方来疗治伤势,我有十足把握可把他挖出来。”
常惠道:“你是否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酸雨心神道:“可以这么说,但和你想的有很大的差异。鸟妖曾修习过我教中人的‘炼灵术’,藉此我和他可建立微妙的连系。所以当日我能清楚他不是在东寨内。”
常惠精神大振,道:“你重创他了吗?”
酸雨心神道:“我从高崖扑下去,凌空击中他的一剑,虽被他以马刀挡格,但我用的却是‘血手功’,已伤及他的五脏六腑。”
常惠皱眉道:“既然已重创他,因何还要穷追不舍呢?”
酸雨心神道:“我是要逼他再施展霸道的魔功,催发潜能落荒狂逃,如此没有一年半载的光景,休想复元。这还是他有两女可供他采阴补阳,否则将永远不能回复过来,寿元且会大减。”
常惠道:“现在你对他有感应吗?”
酸雨心神答道:“并没有确切的位置,只有大约的方向。”
常惠大喜道:“那就成了。收拾李陵后,我和你偕沔城去追杀鸟妖,不杀他我会睡不安寝。”
酸雨心神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要杀鸟妖,必须‘快’,迟则错失良机。”
他停顿一会,续道:“听说你们今次北上,会顺道找寻一个宝藏。”
常惠道:“谁告诉你的?”
酸雨心神道:“没人会告诉我,因为没有告诉我的机会,我哪来闲情和别人说话。但当人人对宝藏‘津津乐道’,风声自会泄入我的耳朵去。”
常惠道:“你怎么看?”
酸雨心神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
常惠听出他语调暗含不屑之意,道:“我和你其中一个分歧,是我自少对所有的未知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这个宝藏来自曾显赫一时的匈奴冒顿单于,是他和公主合葬墓里的陪葬品,据说其中还有波斯的镇国之宝‘清神珠’,可知非是一般金银珠宝般简单。”
酸雨心神表面毫无异样神色,常惠却能凭借独门心法感应到他心内的波荡,于酸雨心神这事事不上心的人来说是罕有的情绪。他因何要掩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