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发现,刘病已脸上如邻家大男孩般的稚气消失了,如刀削般的脸庞,飞扬入鬓的浓眉,成熟男子的脸庞里透露出帝王那种“生杀予夺“的冷厉气息。
“人在命运面前,果然是很渺小的生物,很容易被它戏弄,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可能做到事事如意。”刘病已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看着朵朵白云幻化成各种形象,
王梦松忽然记起刘病已说的是什么时候了。那时的许平君挺着个大肚子,自己在这院子里为她煎安胎药,刘病已在一旁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做着准备。那时的生活平凡而安宁,而今已经一去不复返。
王梦松喉咙发紧,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终究没能留下许平君。
刘病已煽着扇子,淡淡地说道,“自平君去世后,朕决定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摆布,朕承受不起失去亲人的代价了。”
炉内的木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宁静的院子里,这声音听起来被放大。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把木炭往炉内添了又添,过了许久,壶里的药汁终于被煎成了一碗的份量。
王梦松把药汁倒进碗里,为了给滚烫的汤药降温,案上放着的两个碗,她一会左手倒,一会右手倒,换了好几次后,慢慢把药水降低到了可以入口的常温。
“走吧。”王梦松把药碗放到托盘里,端起来往许夫人的房间走去。
许夫人自半个月前开始,就陷入长时间的昏迷,王梦松守在她身旁,御医给她开了好多汤药,每日灌着给她吊命。可惜的是,许夫人的求生意志已经随着许平君的离去完全消失了。
看着“病入膏肓“的许夫人,刘病已“面沉如水”,他如今是真的做到了“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了。只是他的这种深沉,却总让王梦松觉得有些悲哀。
“嗯……”许夫人在“迷迷糊糊“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刘病已忙为她调整被子,生怕她感到不舒服。王梦松也借机到外面把煎好的药端进来。
许夫人“晕晕沉沉“中醒来,看到皇帝陛下坐在自己跟前,神智一时恍惚,还以为仍在做梦。待刘病已伸手为她整理发白的长发,手无意中碰触到她的脸庞,那真切的触感才让她确信这真的是皇帝陛下。
许夫人吃力地问道:“陛下……你怎么亲自来了?”
看见许夫人醒了,刘病已知机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听说您病了,来看看娘,顺便伺候您吃药。”
许夫人费力的摇头,她的身体状况太差,这样的举动使得她那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这样不……行……”
刘病已不顾她的反对,从王梦松手里接过药碗,冲王梦松使了个眼色,让她到许夫人身边扶着她坐起。然后,他细心地用调羹吹凉药汁,送到许夫人的唇边“没什么不行……”
许夫人也是个倔脾气,她摇着头,紧闭双唇,不愿意接受刘病已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