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倒影,虽不清晰,大致有个谱儿,一怔道:“对!连我都认不出是自己,满脸胡须的。”
刘病已刚才要下井一探的豪言壮语,立给井底的深度拂得云散烟消,想起曾听常惠说过当日在斯特林要塞,地底河“暗无天日”、窒息幽闭的可怕经历倒灌入脑际,心里暗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目下的形势,不宜“节外生枝”。
赵广凑过来朝井底看,道:“隔了这么远,陛下怎可能瞧得见的?”陈汤不理会他,向刘病已道:“微臣有个提议,陛下就保持这个可令任何人见而丧胆的模样,穿上甲胄,再加丈二长的风雷动,肯定连熟人都认不出是你。”
“好主意!”刘病已点了点头,又道:“各位爱卿,谁愿意陪朕到南面的高丘看看?”
陈汤道:“微臣如何?”
刘病已问道:“陈爱卿算一个,还有谁愿意的?”
赵广道:“微臣就不去了,微臣还要去掘坑!”
另一兄弟道:“微臣愿往,沙漠和荒地的河最壮观,岂可错过?”
三人同时跃登城墙,翻往另一边去,走不到三丈,赵广从后方追上来。
刘病已笑道:“爱卿不是去掘坑了吗?”赵广没好气道:“微臣也没想过陛下是从地面去探察下面的地底河,所以追上来看看,怕陛下出了甚么岔子。”大笑声里,四人全速奔往横亘南面的长丘。
刘病已他们登上最高的土丘,荒漠上一个个波浪般起伏的深黄色沙土丘,四面八方的从脚下延伸到天边,一丛丛的沙柳,或疏或密,无处不在地点缀着,眼前由无垠沙土混成的黄色荒原,为它披上薄薄一层,又是“百孔千疮”的绿色轻衣,黄绿斑驳,形成鸡鹿塞原荒芜、苍寒、贫瘠的独特地貌。
朝南俯视,一道河流穿破单调的半荒漠地带,冲刷成陷下去的河峡,两边坡道大致陡峭,但亦有可骑马走下去倾斜度缓和的坡段,就在眼前蜿蜒朝南淌流,正是许延寿所说的海流兔河。
海流兔河起始的一段河水清澈,之后逐渐变黄转浊,以最清晰的方式,说明大河中、下游水质混浊的原因,含沙的水,最终仍是注进大河去。
在数十里外远处,无定河现出真身,接收了海流兔河的流水,虽因着地势时而高起,时则低伏,难窥全貌,可是因无定河流经处而产生的地势变化,受河水滋润沿河成树成林的植被带,”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无定的无定河,却是”有迹可寻“。
他们目睹的是黄土高原上荒漠的奇迹,无定河“柔弱胜刚强”,凭借地底下珍贵水源“万泉一心”的支持,于河道无定、浅深无定、季节无定、水量无定、清浊无定的奇特高原环境下,与毛乌素沙漠纠缠抗争,顽强地从源头先朝东北行,转东、再往东南走,流向三变,形成向着毛乌素“无弦大弓”般的河道形状。”永不臣服“般的流动,在荒原刻出巨大而执拗的河曲,汇成蜿蜒前行的水道,最终投入大河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