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出发吧!
回到学校后,我好像从另一个异次元的世界穿越回来一样。在苏烈家发生的一切都像梦境,还是个类似《惊声尖笑》系列的恶搞恐怖梦境,刚开始给你尝了点如坠爱丽丝仙境的梦幻甜头,接着是苏烈家看似吸血鬼家族的冷漠古堡,刀光剑影好像电影里看不见的红外线,我使了浑身解数避让却还是中招。
毫不夸张地说,那感觉很像从孤岛上死里逃生。
我对麦莉讲述完在苏烈家发生的一切,没想到她的重点不是苏烈妈妈有多么能耐,也不是我打嗝喷了苏烈一脸口水,而是苏烈家的豪宅。麦莉拍拍我的肩说:“你好好努力,看能不能嫁入豪门,我未来的三代就靠你提拔了。”
晚上睡觉前,我想起苏烈狼狈的样子,窝在被窝里不寒而栗。我毁了他的生日,于心有愧,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生日快乐。他没有回复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问麦莉,如果她像苏烈一样有钱但是和父母关系糟糕,她会和他交换吗?麦莉缓缓眨了眨眼睛:“废话,当然换!别的还要考虑,像他家那种程度的有钱,叫我众叛亲离我也换。有钱是件很快乐的事,别被表面欺骗。”
麦莉依旧我行我素,偶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瞒着许征出去见那个老男人。每次在学校里遇到许征都让我很痛苦。我一边对麦莉的行为感到困扰,一边对自己作为麦莉的好友却不能把她从脚踏两条船的状况中拯救出来而自责。我既不能对许征如实相告,在他问起麦莉的时候还要替麦莉圆谎,对许征的愧疚感逐渐加深,以至于远远看到许征,我就像老鼠一样到处找地方钻避过他。有天中午我在学校外面的苏州面馆吃素面,吃到一半看到许征走进来,吃在嘴里的面差点噎到自己。
情急之下我慌忙蹲到桌子下面,也不顾其他桌子的食客投来疑惑的目光,想等许征去柜台点餐时逃走,没想到已经有人从后面把我拎起来。我扭过头去,看到苏烈那张千年寒冰脸,一慌张,脑袋还磕到桌子上。
苏烈一直把我拎到大街上,在我哇哇大叫几乎要招来围观的观众时,他松开了我。距离从他家回来之后,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见到他,此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久违的恐惧感。在看到他那张雕塑一样的脸时,我堆起一脸傻笑。
不知道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的关系,还是日光的关系,苏烈的脸看起来有点苍白。
“和我谈一谈。”他说,然后他抓起我的手,把我带到十字街一间酒吧。
白天的酒吧显得特别冷清,流水般的非主流民谣在柜台里播放,兼职的服务生趴在一张桌子上打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苏烈和他打了声招呼,他睡眼惺忪地给我们弄了两杯喝的,说你们聊你们的,别管我。
我和苏烈面对面坐在角落的位置,我四处打量着,思考着万一苏烈有什么企图我好找地方逃脱。可是苏烈似乎一开始就看穿我的念头,把我安排到靠墙的死角位置。
“上次在你家的事,对不起啊。”我吸着饮料,马上打妥协牌。
苏烈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说:“我找你来,不是谈在我家的事。”他看起来很认真。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光吸着杯子里的饮料看他,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你喜欢钟斯宇是吗?”苏烈突然说道。
咳咳,我呛了一口可乐,瞪着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我……”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他眯起眼睛打断我,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这样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你胡说什么?”
“第三件我要你做的事。”苏烈靠过来,直直地盯着我,“我们合作如何?”
合作?见鬼!我与苏烈合作?听起来像吸血鬼和狼人从此幸福地抱在一起生活的天方夜谭。
“你脑子烧啦?和我合作?”
“你不是喜欢钟斯宇吗?我……我想得到周芸珠。”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来。他不说爱也不说喜欢,只说“得到”。
“我喜欢不喜欢钟斯宇与和你合作有什么关系?”我心里不舒服。
“你别装了,上周六你不是穿着我买给你的裙子和钟斯宇两个人约会去了?”
唯一一次和钟斯宇去看汪峰演唱会,竟然还被苏烈撞到,他是在哪里看到我们的呢,我很不解,难道说他也看到了我在学校门口神经兮兮地等待钟斯宇的不安样子?难道他真的看出来我喜欢钟斯宇?有这么明显吗?想想就觉得自己被扒皮了一样。
“什么约会?我们只是去看演唱会。裙子我会还给你的,你放心。不就一条裙子嘛。”
“没错,裙子是重点,看演唱会你会打扮成那样?鬼信你。”苏烈重新靠在椅子上,一副抓着我把柄我别想逃的自信。
我被他这么一说,脸像烈日下干燥的纸噌地烧起来,无言以对。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上个星期把你叫去我家,本想和你说合作的事,但是你吃了土豆就……”他眼神变得无奈,接着狡黠一笑,“你的单相思太明显,在我家里,你看钟斯宇的眼神,完全出卖了你,芸珠是个很聪明的女生,她一定能看出来。”
被人轻易看穿是件很丢脸的事,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又觉得不服气。苏烈都能看出来我喜欢钟斯宇,芸珠一定也能看出来,我觉得自己真可悲,身边的人全都看得出,估计钟斯宇也早就看出了,就我自己演独角戏。
“你不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苏烈进一步引诱我。
我不想回答他,或者说,我由羞耻变成了愤怒,希望用愤怒掩盖自己的羞耻。我愤愤站起来对苏烈说:“你说得没错,我是喜欢钟斯宇,但是喜欢一个人不代表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他感到不幸福,我也不会幸福,就像芸珠,你大概也看得出她很爱钟斯宇,你就算得到她的人也不会得到她的心。”说完我愤愤地拉开椅子,用力把桌子推开一条刚好可以错身的缝。桌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远远趴在靠近吧台一张桌子上睡觉的同校男生,被桌子摩擦地板的声响吵醒,揉着眼睛看看我们,又继续趴下去睡。
“她和钟斯宇在一起不会快乐。”苏烈在后面说。我停下步子,扭头厌恶地看着他。
“请你不要随便对别人的快乐下定义,你又不是她,她快不快乐关你什么事。”
“你……我没有下定义,我说的是事实,我看得出钟斯宇不是全心全意对她,有些事情不是你这种脑子能理解的。”
他开始进行人身攻击,我已经怒不可遏,火力全开。
“你有火眼金睛吗?凭什么这么诋毁他们的爱情,凭什么这么诋毁钟斯宇。你怎么保证你自己就能百分之百理解他们?不要把你单相思的痛苦以及你扭曲的变态爱情观强加给我,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
我用力拉开酒吧的门跑掉。我宁愿死也不要相信苏烈的话,我了解钟斯宇,他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对芸珠,不会跟她确定男女朋友关系,钟斯宇是个对待一件小事都很认真的人,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我把手机用力丢到床上。麦莉看了我一眼,发现我有些超乎寻常的烦躁。手机里有苏烈刚发过来的信息,他叫我好好考虑一下合作的事,这几天就要答复。就算是一条信息,也能看出他强硬恶劣的态度,好像非得跟他合作,除了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这种事情我不好咨询麦莉,以麦莉的性格,她一定会劝我和苏烈合作,她会说她受够了我窝囊的单相思,与苏烈合作各取所得皆大欢喜。
随着给苏烈答复的时间所剩无几,我心情愈加烦躁,或多或少加上六月底天气闷热的原因。麦莉常常在宿舍里开着18摄氏度的空调,穿着针织毛衣躺在沙发上悠悠哉哉地看野史小说,而我则裹在被子里应付期末的高数和新闻案例作业,偶尔有种自己还活在春天甚至是冬天的诡异错觉。开门出去的瞬间却被迎面的热风吹得头昏脑涨,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像块外焦里嫩的烤肉。去宿管处缴电费,看到自己寝室的用电度数再创历史新高,好几张粉票子的电费单子摆到面前,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活在实实在在的夏天。
新闻史考试结束那天,在路上遇到许征,无处可遁。他憨笑着说请我去十字街吃饭,我试探性地问他要不要叫上麦莉,他沮丧地说麦莉最近忙着准备一个论文,让他暑假前不许打扰她。他垮着脸老实巴交地跟我唠叨,说麦莉最近好像真的很忙,忙到他约她吃饭都约不到,不过他还是体谅她,毕竟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一个人,真的不容易。他觉得自己不能为女友排忧解难很不称职。
都说学史使人明智,许征却迟钝得无可救药,他相信麦莉,全心全意相信她。我一边吃一边听他碎碎念,悲从中来,只能化悲愤为食欲。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提个醒,让他好好看着麦莉,他又突然神神秘秘地说要跟我讲件事,希望我不要告诉麦莉。
许征说他暑假回家又要去相亲,家人逼迫,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会想办法摆脱掉对方,但这件事他只告诉我,希望我到时候能帮上他的忙,无论如何不要告诉麦莉。
我心里一沉,多了一个秘密的沉重感,对许征说:“既然你不希望我告诉麦莉,就别告诉我呀,你知道我对她什么都瞒不住。”
“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还是希望你能在关键时刻帮上我,日后麦莉问起,你好歹能镇住她。”
“我又不是法海,哪镇得住她啊。”我苦笑。
我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答应许征帮他保密,能坚持多久是多久。
晚上苏烈打电话给我,我没接。他发短信,说除了我,谁都不能与他合作,只有我,这件事情才能看到曙光。合着我是药引子,没有我无法药到病除。我没回复他,如果我答应合作,我们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男恶女。
苏烈没有一点儿忏悔心,狡辩人人有去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利,如果他成功了,只能说明钟斯宇和芸珠的感情不牢固,如果他们真心相爱,生死相依,有白头到老的决心,任何人都拆不散他们,对钟斯宇和芸珠来说,这是对他们爱情的考验。
我差点就被他的强词夺理说动了。我无法理解一个高富帅青年身边围着那么多姑娘不爱,偏偏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简直是受虐狂。这个世界有各种奇葩,苏烈无疑是最变态的那朵。不过我的良心提醒我,芸珠姐看起来很快乐,她和钟斯宇天生一对,拆散他们要遭天谴的。
苏烈给出最后期限,暑假之前,如果不跟他合作,他将告诉许征一件关于麦莉的丑闻。我诧异到不行,这厮竟然还调查我最好的朋友。他说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让我尽早妥协,怕我不受威胁,还给我发了一张麦莉和老男人约会的照片。我看到照片时手一抖,因为麦莉就在我旁边,好在她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一动也没动,丝毫没有察觉。
卑鄙的苏烈果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叔女”定律之一: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身边的人。
如果说苏烈以前只是针对我,作为“叔女”我或许不会太和他计较,因为三番几次对他做了一些过分的事而感到愧疚,加上知道他缺乏母爱后,我觉得他会这么变态也是情有可原。如今苏烈做错了一件事,他用我最好的朋友来威胁我,他惹到了我的底线。一只一直很温驯的猫,被人踩到尾巴也会跳。
七月初考完最后一科,我约苏烈见面谈。我们两个像实力悬殊的拔河选手,我顺着绳子被他抓了过去,摔了个狗吃屎。六月底到七月初那段时间我痛苦极了,不仅要应付考试避免挂科,还要应付苏烈索命一样的纠缠。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对我来说颇为受打击的事情。我偶然得知钟斯宇要和芸珠去泰国旅行,据说是去找绘画灵感,短则两个星期,长则整个暑假他们都会腻在泰国。光想象他们两个俊男美女在普吉岛沙滩上晒太阳的场面就叫我一边喷着鼻血一边痛不欲生。我已经这么痛苦了,苏烈就更不用说了,消息那么灵通的他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早。
果然不出所料,在学校十字街的咖啡馆见面时,苏烈整个人顶着乌云,面无表情之下的狂躁蠢蠢欲动。咖啡馆里播着西班牙一个叫作“梵高之耳”的乐队的歌,有段时间我疯狂迷恋这个乐队,这几年除了常听PinkFloyd之外就是这个“梵高之耳”,听到熟悉的音乐心里得到了慰藉。
我尽量表现得很镇静,对苏烈说:“你冲着我来,以后别再调查麦莉和许征了,我答应合作,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安排的任何事情,都要问过我,不能擅自决定。”
“你觉得问过你有用吗?”他的眼神很冷。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冷漠的眼神,心里凉了半截,本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看到他这样一点儿都快乐不起来,我好像中了邪一样。
“先说好,你要是再调查我身边的人,我不但要停止合作,还要把你做的事都告诉芸珠。”
“随便你,就算你告诉她,也不会影响到我。”苏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你得发誓,这件事之后,再也不会纠缠我。”
“我有纠缠你吗?”
“你这三件事没完没了的,不是纠缠我是什么?”
“那你应该觉得庆幸,多少女生想要我纠缠都得不到。”他自恋地说道。
“庆幸?我跟你根本是两个物种好不好?”我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烈冷笑:“还真是两个物种,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生物。”他说着站起来,临走时还丢给我一个重磅炸弹,“你准备一下,我们也去泰国。”
他永远都能做到让我心惊肉跳,他比,我简直就是以蚂蚁之身拦大象的去路。
等等?最可笑的生物?我看着苏烈离开的背影,真希望自己手上有把AK-47,不把他射成筛子都不够泄恨。
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苏烈对着干,苏烈来一刀我挡一刀,只要不伤害到钟斯宇和芸珠。我也没有多伟大,每每心里蹿出一个黑溜溜的小人,让我抱着侥幸心理拆散钟斯宇和芸珠时,另一个闪着金光的小人就会跳出来一脚把小黑人踢翻。
泰国?我要和苏烈去泰国?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麦莉和我爸知道。还有,我老妈洛杉矶那边要找什么借口不去看她呢?我又要死好多脑细胞了。
假期第二天,我妈打越洋电话给我,问我飞洛杉矶的机票有没有订好,她已经找人清理好泳池,也做了一些工作调动安排,说今年能好好陪我。
“你不是想去迪士尼吗?”在我妈心里,我的心智一直停留在8岁以前。
“迪士尼是多久以前的愿望了,小学吧?我现在都快大四的人了。”我在电话这头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去的话真的很对不起她。
“那去百老汇看歌剧?”
“百老汇?你觉得你女儿有那么高雅的兴趣吗?”
“OK,你说你想去哪,妈咪都陪你。”
我不忍心骗她太过火,何况我的语言组织能力漏洞百出,绝对逃不过当编剧的老妈的火眼金睛。这种情况下只好求助麦莉,只有联合麦莉,才能骗过我妈。我不得不把苏烈邀我跟他一起去泰国的事,包括和苏烈的“合作”全抖了出来。
我求麦莉:“这是我答应为苏烈做的第三件也是最后一件事,完成后我和他再无瓜葛,你一定要帮帮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要按照苏烈说的去做,不做又能怎么样?好像其中有一点私心在作祟,不是因为苏烈,而是因为钟斯宇,我想见他。
麦莉找了一份实习工作,在老男人的公司给他当助理,我担心她越陷越深,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提点什么醒,可她看起来又是那么清醒的一个人,让我深信只有别人栽她手里,而她绝不会吃一点亏,像久经商场的生意人。她一边收拾东西要搬去老男人给她安排的住所,一边听我说了一大堆事情,听完之后很冷静地伸手过来:“把你电话给我。”
她用我电话拨了我妈的号码,走到阳台和我妈热情地聊了一阵,十分钟后,把手机递给我,说搞定了。
“你都跟我妈聊了什么?她没生气?”我愣愣地接过电话,感到很神奇。
“不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我实话实说,说你要去追求你的爱情,没时间去洛杉矶找她。你妈还让我告诉你,你是该好好谈一场恋爱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麦莉,她身上透着一层自由女神般的淡淡光芒。我扑过去抱住她,高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麦莉推开我的脸:“没有我的话,你就去做变性手术吧。”她走后没多久,给我发了条短信,“去泰国注意点,别被苏烈卖了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他要敢对你怎么样,我倾家荡产雇杀手为你报仇。哎,不知道现在杀手价位是多少,我得好好挣钱了。”
我看着短信眼眶都红了。
钟斯宇和芸珠在我们假期还没开始前已经前往泰国,他在微博上断断续续发了一些在曼谷的照片,下一站是清迈。我每天都很没出息地守在电脑前看他更新照片,幻想和他一起旅行的人是我。偶尔他在微信上问我还好不好,我很想回他,不好,很不好。可是手指不受控制,敲出来的字是很好,好得要命。
“这就对了,你永远都那么快乐。”
我该不该告诉他,我确实很快乐,只是看到他的时候,会莫名其妙流露忧愁。
我回到家里,只剩下做饭打扫的阿姨,林赞成同志去日本做文化交流考察,行程至少半个月,省了我跟他费劲解释,他并不知道我跟他说我要去洛杉矶找我妈是假的。
苏烈动作迅速,拿走我的护照没两天,机票、签证和酒店全搞定了。出发当天早上,苏烈根据我给他的地址,开着他的奔驰来接我。由于我爸不在家,我可以放肆一点,前天晚上熬夜看麦莉倾情推荐的美剧《破产姐妹》,一口气看了一季,快5点才爬上床睡觉,睡得昏天暗地,完全忘了第二天要出发去泰国的事情。早上苏烈在外面一个劲儿地鸣笛,把左邻右舍都惹火了,就差朝他丢臭鸡蛋烂番茄了。
我迷迷糊糊打开门看到苏烈,才知道自己忘了准备任何东西,苏烈揪着一头乱发还穿着家用拖鞋的我,一直拖到电梯里下楼,最后塞到他的车子里,往机场飞驰。如果你有幸见到这幕,你一定觉得很诡异。我穿着睡觉睡出了褶子的T恤和裤子,坐在敞篷奔驰里,被风吹得脸都变了形。
“牙膏牙刷,衣服没带啊……”
“去泰国再买。”苏烈专心把车开得像飞机一样。
“钱,护照……”
“你的护照在我这里,至于费用,你不用操心。”
听到后面那句,我双眼发亮,整个人瞬间精神百倍,差点想扇自己两巴掌看是不是在做梦。飞机先飞曼谷,再从曼谷机场飞去清迈。
路上我故意问苏烈:“你家不是很有钱吗?怎么不整架私人飞机。”
他翻个白眼给我,好像跟个幼儿园小朋友解释一样:“鉴于你被电视互联网洗脑的扭曲三观,我先给你普及一点常识。第一,中国私人飞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想飞哪飞哪,想什么时候飞什么时候飞,飞行需要向航管局提前申请飞行计划,从审核到批准流程短则五天长则一个月。第二,我家有钱并不等于我有钱,至少短期内不等于。”
“你爷爷和你妈的钱也是你的嘛,你妈就你一个儿子,她的钱不给你给谁啊?”我想到苏烈家的豪宅,那以后肯定是他的没的说。
“她爱给谁给谁。”苏烈表情冷淡。
“少得意,你现在花的钱不是你妈的吗?”
“不是。”他说得很有底气。
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有别的学校请苏烈的话剧社团去表演,在征得学校许可的条件下,他们的表演门票气焰嚣张50元一张,场场爆满。甚至听说过苏烈在校外和学长们合伙开剧本公司,杨朵薇也是合伙人之一。有一点他和钟斯宇挺像,做什么都很认真,从某种变态程度上来说,他比钟斯宇更认真。我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儿误解他,他对芸珠的一往深情让我不由自主想到盖茨比,我可以看到他的结局,但不忍拆穿。
“苏烈,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我不想去了。”
“来不及了。”
苏烈专注开车的时候我觉得他挺帅的,不是外表那种,毕竟他的外表已经无可挑剔,我说的是他的人格,过去我只看到他扭曲的那一面。不过到了机场后我很快就改变了看法。
由于我们两个的名字已经出现在机场广播里,苏烈拉着我,他连自己的行李都不带了,连同车子一起丢在停车场,抓着护照拉我奔向登机大厅。
要知道他一双大长腿,而我穿着家用拖鞋,跑到登机大厅时,我的拖鞋已经跑掉了一只,回过头去找,不想脚下一滑,啪的一声,我在机场光滑的地板上人体溜冰似的滑了将近五米。真的是五米啊。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机场拖地的大妈工资一定很高,不然不会这么拼命把大理石地板拖得如此没有摩擦力。当然,我是死也不会承认,滑行这么远的主要原因在于我的胸比较平,阻力小。
总之,苏烈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在我爬起来之前,他很想装作不认识我。周围一片哗声,大白天上演杂技表演,大家看得目瞪口呆。从我旁边走过的两个大婶级人物,议论我和苏烈这么赶,是不是在私奔。只有在倒霉的时候,我才会想起麦莉总是警告我的话:别跑,别跳,别慌张。她总说:“你那异于常人的体质,和这个世界处处不相符的诡异能量,除了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你随时随地都能把自己置之于死地,所以正常情况下,别跑,别跳,别慌张。”貌似苏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两个不知道前世是不是龙凤胎。
现在倒好,两只拖鞋都不见踪影了。我爬起来,沮丧地望着苏烈,在他痛苦得几近自责的表情中,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愚蠢,但还是用双手捂着脸,众目睽睽之下光脚完成了安检。
上飞机后,空姐给我拿来了一双一次性拖鞋,几乎每个空姐都轮流跑来头等舱看我,好像我是什么奇特的宠物。不只是空姐,旁边头等舱的几个衣冠整齐的乘客,也用一种看宠物的眼神盯着我看。苏烈坐在我旁边,调低座椅,和我划清界限,他拎起毛毯一直盖到头上,闷头睡觉。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睡。跟我相处也有些时日,我在他面前出糗也不是一次两次,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他矫情什么。
飞机起飞后,我找空姐要了洗漱用品,跑到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精神病患,明白为什么大家要那么看我。好吧,我安慰自己,多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小事打击不到我。我把脸洗干净,用水把头发抹到后面,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也挺帅的。我突然想到一个整苏烈的点子,我不能老是让他看我笑话,也让我看看他的笑话。
从洗手间出来,我调整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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