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招坐在船头,等着夜色更暗一点,今日是月初,正逢朔月,没有月光。
江离走到他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直接坐下,道:“不管如何,此次这些海寇是必然逃不掉的。”
“不是海寇,是所有人,”顾招看着眼前乏着层层波纹的海面,此时海面上已经开始起雾了,倒是方便他一会的行事,就听他道:“他们若是没有人在暗处撑腰绝不敢这么嚣张,也就是说,这些年,说不定一直有南蜀为他们撑腰。”
顾招说完,又看向江离:“要我说,你什么时侯去把南蜀给打下来得了,宗擎那孙子,肚子没猫大,整天还想着吞并这个吞并那个。只要你一句话,我第一个带人上前线。”
宗擎便是南蜀现任国主,当年他的祖辈也算是骁勇善战的,否则也不可能和南陵的开国先祖平分这南疆天下。不过后来大约是安乐窝里泡久了,南蜀的皇室一代不如一代,便是上一任国主还称得上用心治国,到了这一任,便只顾贪图享乐了。
宗擎之所以没事就来挑衅南陵,一是因为上一任国主给他积下了不少兵力财力,而南陵在先帝那一代恰好是最乱最薄弱的,偏又逢到江离这个新帝初登基,所以,他才会趁着这个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说真的,这两年来要不是云景在朝堂把控着朝局,而云家恰好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望,光凭先帝留下的烂摊子,此刻的南陵还不知成什么样子。
江离轻扯着唇角,淡淡地笑了笑,道:“如今南陵也算是刚刚安定,不管兵力还是财力也只刚够自保,这还是大燕与西楚这样的大国没有挑起战乱的情况下。如今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还是让他们多过几年吧。否则一旦开战,且不管是胜是败,牺牲和战火总是免不了的,遭殃的还是百姓和那些将士的性命。等攒够了足够的国力的,若是他还不老实,朕就去把他端了。”
顾招忍不住笑了笑,“虽然最后一句听起来莫名有些狂,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江离看向他,“为何?”
“感觉,”顾招目光继续眺望着海面,“以前先帝给人的感觉一看就不是好皇帝,就如你给人的感觉,一看就是个好皇帝。这世间的帝王有千千万万种,有为权势、有为地位、有为君临天下,万人朝拜、有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美人如云。但是你,似乎只是为了责任。你将百姓视为自己的责任,将江山社稷视为自己的责任,却独独忘了把自己放在心上。”
江离:“……”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这家伙,这两年偷偷看书了吧?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顾招说着,突然从甲板上站了起来,伸手向下面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将小船划了过来,他回头看了眼江离,“我走了。”
江离看着他,“谨慎行事,一切小心。”
顾招笑了笑,身子一跃,跳到小船上。就在他的身子刚刚站稳,就感觉又有一人跳到了船上,回头一看,却是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