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就这么在两人相隔万里中过去了。
大燕帝都的冬天十分漫长,即便是开春了,也依然寒气逼人,有时前一日还春光明媚,第二日便又飘起了小雪。
辛罗被人送出宫的那天正是小雪纷飞的天气,她是被两个内侍架着扔出宫门的,因为天气恶劣,又摊上这么一个晦气的差事,因此那两个内侍的心情便很是不快,所以,扔她的时候便多用了几分力。
辛罗一个没站稳,再加之身体不适,直接摔倒在落满雪水的地上,顿时便冻得她一个哆嗦,忍不住又多咳了几声。
那两个内侍看着她一身的狼狈,用一脸嫌弃如瘟疫的表情,冷嘲热讽地赶道:“去去去,原还以为有多大的福份,能引得太子与四皇子大动干戈,他日说不定还可以入住后宫。哼!没想到到底是贱命一条。”
“可不是,”另一个内侍道:“听闻当初可是被太子捧在手心里的人,这段时间更是流水的药材往她身上用,到头来竟然是痨病,连太医院院首都说无力回天。唉!真是晦气,害得咱们巴巴的伺候这么久,还当是得了个好差事。指望她能一朝飞上枝头,咱们也跟着沾光呢。”
“别说了别说,越说越他娘晦气。”那内侍挥挥手,一副赶苍蝇的表情,“走吧走吧,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都开春了,还这么冷,真是邪了门了。”
两人一边揣着手往宫里走,一边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辛罗没有说话,因为她正在忙着咳,她一咳起来就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让人感觉她随时都有可能将肺从嘴里咳出来。
自从被太子抢到东宫,又被大公主带回揽月宫,原本大公主是想着将她身体养好后便将她送给燕文帝的,可谁知她命中无福,眼看便要飞上枝头,成为人人羡慕的后宫一员,谁知那身体却不争气。
这段时间,不管是东宫还是皇宫,名贵的药材流水似的灌下去,却恁是没把她身体给灌好,甚至反而将病养得越来越严重,最后经太医医院首亲自诊断为痨病。
这人哪怕生的再好,可身体不好,况且又是这么一种医不好的病,便是美成一朵花也是朵残花,于是,太子也不想了,燕文帝也不想了,她忽然之间便从人人争抢,沦为人人嫌弃,直到今日直接被人给扔出宫了。
辛罗跪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雪水浸透,她本是舞姬,衣服自然都是以轻薄轻便为主,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仙气飘飘,仿若仙女下凡一般。可飘是飘了,那轻衣薄纱的,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一阵微风就能给吹个入骨三分,何况是这种天气,更别提御寒了。
原本她被太子带走时,身上还披了件兔毛大氅,此刻一朝失势,那些伺候她的宫人觉得这些日子白白浪费了他们一片感情和飞黄腾达的梦想,便将她的东西都扣了,连那件大氅也扣了下去。
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件轻衣薄纱,早就被冻了个透彻,趴在那里又咳了好一会,这才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从头都脚都冻麻了,她足足爬了好一会,才总算站稳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