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染一路奔到城外时,果然看到莫君言正在上次那座山上等着他。
山中阴寒,护卫给他生了火,将他冻得煞白的脸色印得分外红润,可大概是心理作用的原因,在花染看来,却不是正常的红润,似乎带着某种病症一般。
他这一路跑来,脑海中一直回荡的都是江离方才的话,于这一刻见到他时,终于都化为两个字。
“阿言。”
莫君言听到声音,回头向他看来,随后慢慢地向他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兄长。”
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又道:“怎么了,可是事情不顺?”
花染忽然笑了笑,似是释怀一般,心中暗道:算了,只要他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没事了,”他笑着向他走去,见火堆下面已经烧了不少灰烬,可见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问:“等很久了吧,冷不冷?”
莫君言向他扬起独对他才有的纯粹而温柔的笑意,“不冷,你没事就好。”
花染拉起他的手,起身道:“走吧,我们回家。”
莫君言任由花染握着他的手,试图将他烤了半天也没有烤暖和的手捂热,嘴角慢慢地扬起一抹笑意。
以莫君言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出现在西宁的,而花染的身份,那就更加不能暴露,否则这西宁之事的真正动机,必将让燕文帝起疑。
原本花染是不想连累云景、西宁防卫军,以及西楚,想要以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代价,将这整件事担下来。
不过,他方才看到宁争似乎已经投靠了云景,如此,以晋王的谋略,应该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将这个事圆过去。
花染原本觉得自己这条命多活这十几年已经够本,如今莫君言大业已成,而他大仇也已得报,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大不了豁出一条命,却不想又从江离那得知莫君言身体不好的消息。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珍重自身,毕竟,他比谁都知道,一旦自己出事,对莫君言来说将会意味着什么。
仇也好,恨也罢,都抵不过,他能好好的。
莫君言与他并肩走着,问:“兄长不要等等,看最后的结果吗?”
花染淡淡一笑:“无所谓了,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便交给他们吧。”
莫君言:“那兄长还会回来么?”
“不回了。”花染叹了口气,“我以前经常在想,我为何是生在大燕,而不是生在西楚?”
“兄长可是想说,如果兄长生在西楚,或许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当时这些事还没有发生。”
“那兄长是喜欢西楚?”
“不是,”花染笑笑,“因为一个人。”
莫君言:“……”
花染转头看了看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西楚陛下,低声问:“陛下,我无处可去,西楚可愿收留我?”
莫君言迎着他的目光,深夜的丛林一片黑暗,而他的眼中却像是点亮了万盏灯火,他道:“愿意。”
花染眼含笑:“……多久都行?”
莫君言:“一辈子……”
花染正准备打趣一句:下辈子就不管了吗?
就听莫君言这才将没说完的话说完:“……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