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婺州升级为上州,需两名司法参军,两名司户参军。举荐骆宾王,为司法参军;举荐卢照邻,为司户参军。老骆走马上任,看心情还不错,没因举荐而抱怨。看来这位愤青,在狄仁杰调教下,情商渐渐在线。
卢照邻为司户,却被媚娘否决,给出三条理由:他是邓王府典鉴,会引起邓王不满,得不偿失;他与钱顺有龌龊,要照顾钱顺面子;他与骆宾王不和,老骆与钱顺关系好,得知他负心米氏,当即写诗大骂。
写的很不错,媚娘拍手叫好,夸赞老骆文采好。武康恶趣味很浓,等他写文章骂你,更会觉的他是人才。等饭菜上齐,吩咐开饭,推杯换盏,气氛和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新人也放开,聊天很愉快。
悄悄数了数,领导班子到齐,共有二十一人:长史一人,司马一人;录事参军一人,司功参军一人,司仓参军一人,司户参军二人,司兵参军一人,司法参军二人,司士参军事一人;录事二人,参军事四人,医学博士一人。市令一人,市丞一人,文学一人。
市令和市丞,负责管理市场,中州不设,由仓衙兼任;文学也称文学博士,类似医学博士,负责教授学子读书,管理科举相关,中州同样不设。
随着时间推移,闺女给的郁闷,渐渐排解出来,心情好多喝几杯。狄仁杰凑过来,附在耳边说:“武公在京城时,可知晓钦差消息?这都俩月了,为何还没到婺?”
武康仔细回忆,小声回答:“媚娘没说,我也没打听,肯定是重臣。占城稻是大事,不会随便派人。怀英你说,是不是已经来了,悄悄微服私访?”
狄仁杰深以为然,占城稻的引进,是开天辟地的大事。可也没啥私访的,到处黄灿灿稻田,眼不瞎都能看见。只要有农田常识,都能看出来,旬日就能收割。沉吟片刻,轻声问:“会不会路上出意外?”
这个不大可能,钦差虽没兵马护送,只要亮出节仗,没谁敢打劫。爱咋咋地吧,若没暴毙,总能相间。
继续开怀畅饮,武康拿酒壶起身,挨席轮流敬酒。众人大声起哄,长孙诠哈哈笑:“咱们的武刺史,酒量就是海量,喝酒像喝水,能把咱们都喝趴。”
这话我爱听,连敬他三杯,和众人轮两圈,渐渐过量了。钱顺匆匆跑来,附耳轻声汇报。太乱听不清,武康扯嗓门喊:“你说啥?钦差大臣在门外?让他自己进来,本官没时间迎接...”
嘴被狄仁杰捂住,现场瞬间安静,大佬嗓门太嘹亮,钦差肯定听见了。果然大门口,走进三个人,脸色都不好。为首的中年,脸黑成锅底,山羊胡轻微颤动。
武康酒醒三分,扯开狄仁杰,打量钦差大臣。比对《安保名人录》,资料涌入脑海:上官仪、字游韶,今年四十七,陕州陕县人(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
早年出家为僧,贞观年进士及第,授弘文馆直学士,迁至秘书郎。因才华横溢,深受李二青睐,官拜起居郎。李九总裁登基,加封太子洗马,随侍太子李忠。
太子洗马,从五品上,很有意思。不负责给太洗马,而是辅佐太子,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职。七分醉的武康,不关注是否洗马,几步到近前,抱拳朗声道:“婺州刺史武康,参见上官先生。”
众人到大佬身后,学着大佬见礼,齐齐称呼先生,给足够的尊重。上官仪脸色略好,挂职业微笑,抱拳还礼。同时心里疑惑,和武康从未谋面,钦差身份也保密,他从何得知?
武康看出端倪,挂和煦笑容:“我书读的少,却敬重读书人,特别是有大才的。在我看来,普天之下,诗词文章最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骆观光先生,我的司法参军,一个就是上官先生。”
给的评价很高,骆宾王矫情,行礼自谦。上官仪难为情,心里却很高兴,读书人爱听这个。笑容真实几分,摆手自谦:“武刺史谬赞,老夫愧不敢当。诸如正在饮宴,老夫贸然造访,看来不是时候。”
张柬之出列,豪迈笑道:“一年多没见,上官兄风采依旧,着实让人羡慕。俗话说的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武公刚回婺州,我们接风洗尘;上官兄刚到,一并接风洗尘。”
上官仪笑逐颜开:“原来是孟将兄,昔日桃园共饮,现在历历在目。只是没想到,你在婺州任职,可喜可贺呀。武刺史心胸豁达,想必不会在意,有外人入席吧?”
算你小子识相,占城稻在那放着,你没办法抹黑,犯不着怕你。想到这儿,呵呵笑道:“先生与我们共饮,求之不得。顺子去搬椅子,准备新的餐具,酒杯换大号的。”
酒宴再次开始,气氛有些拘谨,武康给老骆使眼色,打出和尚念经手势。老骆心知肚明,和上官仪谈经文,狄仁杰、张柬之和长孙诠,不时从旁插话。
上官仪早年被迫出家,对经文理解颇深,也喜欢研究经文。都是博学之人,话题逐渐铺开,气氛渐渐和谐。有诗有酒有菜,自然相谈甚欢,也都熟络起来。
其他人客串听众,武康一窍不通,却装出兴致很浓,煞有介事的附和。上官仪心情大好,更加滔滔不绝,经文层出不穷。唾沫星子乱飞,颇有些酒逢知己。
谈完整部金刚经,上官仪回过神,感觉在喧宾夺主。有些尴尬,瞅武康衣袍,没话找话:“武刺史的紫袍,比普通的更精美,颜色更鲜艳。若老夫没看走眼,这种成色的衣料,是亲王服饰。”
您老有眼力,武康露出缅怀,神色并茂:“当初辽东战役,有些微薄功劳,圣人赏我衣袍。衣料的来源,是圣人为太子时,穿过的服饰。阿姊昭仪缝制,一夜没合眼,做了这件衣服。”
瞬间鸦雀无声,圣人衣袍改制,昭仪亲手裁缝...上官仪也很震惊,传言果然不虚,武刺史圣眷正隆。救过圣人性命,提供无数秘术,皆利国利民,就是文才略差。
武康眼珠微转,决定恶心他,脸上挂诚恳:“晚辈对先生的敬仰,犹如浩瀚海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应允,求您将孙女儿,许给我家犬子。”
所有人蒙圈,跟不上节奏啊。上官仪云里雾里,片刻后哑然失笑:“武刺史说笑了,据老夫所知,你只有一女。老夫有独子上官纯,有独孙上官琨儿,且在襁褓之中,并无孙女儿。若说结亲,该请武刺史,许配令嫒给琨儿。”
老家伙别急,九年后就有了,俺还知道名字,叫上官婉儿。人长的漂亮,还是大才女,做我儿媳妇正合适。咱先预定了,把订金交啦,省的被媚娘祸害,被李隆基砍脑袋。
想到这,微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小女被昭仪指婚,成为潞王妃。您也知道,我是武夫出身,想让未来子嗣,成为读书人。上官家书香门第,便舔着脸请求,还望先生应允。”
上官仪不置可否,略微考虑片刻,决定婉言谢绝:“等武刺史有子嗣,老夫有孙女儿,再谈也不迟。再者说来,孙辈儿婚事,该由纯儿夫妇决定,老夫不便越俎代庖。”
武康点头答应,反正一时兴起,就当没话找话,“那以后再说,咱接着喝酒,今日不醉无归。明天都去州衙,部署夏收工作,争取做到尽善尽美。”
众人无不应诺,继续喝酒聊天。约莫半个时辰,钱顺捧盘子过来,上面还扣个碗。到大佬跟前,脸色怪异,纠结片刻说:“那个人...让我送来的,您...”
欲言又止的样子,武康不禁眉头,很快拧成疙瘩。慢慢伸手,拿掉盘上碗,是半块发霉炊饼。若所料不差,是阿耶乞讨的。到底想干什么,想提醒我什么,故意恶心我吗?
几息后无奈摇头,掩去嘴角苦笑。拿起硬邦邦炊饼,抹掉上面青毛,咬一口慢慢咀嚼。现场鸦雀无声,众人目光聚焦,满桌珍馐佳肴,与发霉的炊饼,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