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老米尔神色有点恍惚, 但他控制得很好,没人看出来。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见桌上未成年多, 特地送了一扎玉米汁和一壶豆浆。
“这些都是自己家做的,干净,浓厚, 你们喝喝看, 喜欢再叫,别跟我客气。”老板娘似乎有r国血统, 身材高, 面部轮廓也比较深,说话特别爽直。
这个年龄的妇女最喜欢小孩子, 看到穿着熊熊外套、长得粉嫩贼好看的寒豆豆喜欢得不得了。
可惜她两次伸手想要抚摸寒豆豆, 都被闪开。
第三次时,寒豆豆脸上已经挂了寒霜,贺椿忙不动声色地挡开老板娘再次伸过来的手, 笑:“我弟弟认生。”
老板娘也看出小家伙不高兴了, 哈哈笑, 没再想摸小朋友, 但也没不高兴。寒豆豆气质特殊,他要对人好的时候那能把人心融化,那要冷着脸,还真没几个人敢随便捏他。
“对了,我在路上听说你们这儿河边经常出现死人?死人的内脏还会不翼而飞?”贺椿给寒豆豆和阿蒙一人倒了一杯玉米汁, 又把碗碟筷子都给寒豆豆摆放好。
老板娘看他们亲密,以为少年和小孩是亲兄弟,“哦,你们听说那事啦?老吴跟你们说的吧?唉,这事啊也不是经常,但是几次出现都和万家有关……”
老板娘忽然收声。
阿蒙目光挑起,看向窗外,窗外一个衣着古旧的老太太贴着玻璃窗,神情阴森地看着……寒豆豆。
老板娘也注意到了,皱眉,但她不知出于什么顾忌并没有出去对老太太说什么,只侧过身,想要挡住老太太看向里面的阴森目光。
贺椿有所感觉也跟着看向窗外,但老太太已经从原位置消失。
贺椿给了阿蒙一个疑问的眼神,阿蒙摸摸他的后脑勺,示意他不用在意。
寒豆豆尝了口玉米汁觉得味道尚可,捧起玉米汁的罐子也给他的蠢蠢倒了一杯。
贺椿眼睛笑得弯弯,“谢谢。”
寒豆豆傲娇无比地说:“不用谢,要喝光。”
“哦!”贺椿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还夸赞说:“好喝。”
老板娘含笑看着两孩子互动,只觉得这对兄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您刚才提到万家?”贺椿提醒老板娘。
老板娘勉强笑笑,“是啊,万家在我们当地也算有名,我们地方小,有点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
“万家怎么了?”寒豆豆问。
贺椿把老吴跟他说的万家事说了出来。
老米尔和寒豆豆听完显然都想到了河边那个枉死的裸身少年,但两人一个人生经验丰富,一个天生聪慧多智,都没提裸身少年。
寒豆豆眨巴眨巴大眼睛,问老板娘:“那个万家在哪儿呀?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板娘看看四周,这时已经是傍晚,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过来,他们这儿位置临窗,也有其他客人坐到这边。
老板娘手指了指窗外,“看到没,那个青石砖头的院墙是万家,后面有医院的那个。”
一桌人全部看向窗外,贺椿看清老板娘手指方向,心中咯噔一下。万家竟然和刀爷老宅是邻居,两者间只隔了一条巷子。
老板娘叹气:“他们家也可怜,并不像传闻那样可怕,但是万博士娶了四个妻子,全死光了也是真的。一个老娘,还是个不讲理的,老早把左邻右舍得罪光,连亲家都恨透他们,弄到家里出事也没人愿意搭把手。”
“亲家?”贺椿敏感地问。
“是万博士第二个老婆,当时住在他们家隔壁的刀家看他们家老老小小的可怜,把自家一个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表亲介绍给万博士。哪想到那女人嫁过去没多久被搓磨没了,连孩子都没保住。自此刀家和万家成了仇家,唉!”
刀家竟然和万家有关系!贺椿没想到不过是来接寒豆豆一趟,竟然会把已经逝世多年的刀爷一家给牵扯进来。
这让贺椿生出一种怪异的轮回感,好像上辈子没有结清的事,延伸到这辈子让他必须弄清楚不可。
贺椿和老板娘又聊了几句,知道了刀家自从唯一的独子逝世后,老俩口一直带着孙女儿过,那个孙女儿现在在万家后面那栋镇医院上班。
贺椿想,这个孙女儿会不会是刀爷的独女刀丽?她没有再纠缠傅逸,而是回来老家了吗?
贺椿忍不住用手机调查天牛集团,发现这个集团现在仍旧存在,但除了个别董事还是原来天牛帮的老人外,其他包括集团总裁和董事长的名字都十分陌生。
当初他把天牛帮漂白成天牛集团后,手上一共有集团31%的股份,和傅逸混到一起,确定自己不会有后代后,立了遗嘱,明确表示他死后属于他的股份将全部由刀丽继承。当时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孩,但想着那怎么也是刀爷的女儿、他名义上的养女。
可后来小丫头出卖他诬陷他,他一气之下修改了遗嘱,暗中把股份全卖给了其他股东,只看在刀爷面上给刀丽留了一百万的现金和一套房子,其他一点都没给那小丫头留。那小丫头后来那么恨他,大概也和这个有关。
想想当初小丫头瞪着他的血红双眼,心脏弱一点的,大概会被吓得天天做噩梦。
可能在刀丽心里,他不但是破坏她父母感情的罪魁祸首,后来又谋夺沾污了她的初恋情人,最后还把她父亲留给她的集团财产全部贪污,简直是坏得不能再坏的人。
但事实上……
总之,他不欠刀爷,更不欠刀丽的!
贺椿深吸一口气,把过去那些不愉快和艰辛全都重新压回记忆深处。
客人渐多,老板娘不可能一直陪着,匆忙说了几句,去忙店里的生意。
等老板娘离开,洛河才问贺椿:“你是不是觉得万家的事有点古怪?”
洛河和龚秋冬来之前受过叮嘱,上面明确说明只要贺十一他们不做违反国家政策和法律的事情随他们,必要时给予一定引导可以。
贺椿点头,“我刚才去接豆豆的时候,捡到一样东西,很可能和万家传说有关。耽误两天应该没问题吧?”
洛河摆手,“昆仑那边暂时还没有新消息传过来,如果他们搞不定,会通知我们。”
“那好。洛哥,龚哥,我有点事想要麻烦你们。”贺椿拜托两人在体制内查找关于万家、刀家和吴市镇的相关消息,越详细越好。
正说话间,店堂另一头突然传来喧闹声。
靓丽的服务员捂着脸,又委屈又生气地瞪视站在店内的老太。
老太左手拿麻袋,右手拿铁钩子,眼神恶毒又阴鸷地盯着服务员,张嘴骂:“不要脸的小婊/子,出来卖的**,跟你们店里的老板娘一样都是见了男人发骚的烂母狗,老远闻着你们身上一股臊臭味,昨晚上是不是被上百个男人……”
老太骂到后面越来越不堪入耳,服务员气得高耸的胸部不住起伏。
老板娘忙忙火火地跑出来,听到老太的脏话骂言,当时翻了脸:“万家的死老太婆,你又在骂什么骂!你那张老嘴真是比阴沟里的烂泥都要臭脏,你们家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你没死呢!老天真是不开眼,让你这种无德无耻又下三滥的老不死活到现在!万博士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也活该万博士不回来,该让你这恶毒的老不死烂在家中才好!”
“你才死!你才会烂在家里没人管!嫁不出去的癞母狗!没人要的贱货!”老太一边恶毒地咒骂,一边挥起铁钩子去打老板娘。
老板娘气急,抓起柜台边的扫帚去拍那老太。
老太没有打着老板娘,竟挥舞铁钩子去打柜台里摆放的酒水。
老板娘发出尖叫:“你这个死老太婆,缺德绝八代的老东西!我让你砸我们家店!我今天跟你拼了!”
更多服务员和客人听到声音跑出来,有服务员连忙打电话报警,还有服务员去拉扯老板娘,不住劝慰她:“别跟她动手!你忘了她上次干了什么,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警察来了,她往地上一躺,还要你出医药费,你要吃多少亏才能记住?”
老板娘气得发疯,她也不敢真的打中老太,只能不停挥舞扫把拍开老太打向柜台的铁钩子。
厨房里有厨师跑出来,男人力气大,上去抓住老太的铁钩子夺过来,远远地一扔。
老太看铁钩子被夺,立刻往地上一躺,竟堵住饭店大门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口中还不停地恶毒咒骂,那骂言要有多难听有多难听。
很快饭店门口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在饭店吃饭的客人也有不少跑出来。
老太看人多,更是骂得口沫横飞,店里有员工想要拉她站起来,她解衣服解裤带,还从麻袋里掏出装了不知什么液体的塑料瓶往店中砸。
她跟看准了一样,拧开瓶盖,专门往客人的桌子上扔。
“我操!他妈这是这老娘们的尿水吧!臭死了!老板娘,你们搞什么!”客人闻到味道不对头,还有人倒霉地被沾染上,立刻骂声四起,到处都有人拍桌子推板凳。
老板娘看老太干出这种缺德事,再也忍无可忍,嚎叫着扑上去抓住老太的头发打。
老太别看年纪大,也不是好惹的,和老板娘撕扯成一堆。
贺椿在不知道背景情况下本来并不想管闲事,算老太开头把尿液瓶往他们桌上扔,但给他用暗劲挡开了。
可是老太和老板娘撕扯得越来越厉害,谁来拉都没用。
而且老板娘多少还有些顾忌,可那老太厘米长的黑黄指甲看准了往老板娘的眼睛抓,还把老板娘的外衣故意撕扯坏,又去撕扯老板娘的文胸。
洛河叹为观止:“这老太多大年纪了?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贺椿抓起一把花生米,随手弹出几粒。
正又骂又抓的老太突然脖子一歪,昏迷了。
饭店员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想要反击的老板娘,拖着她往后拽:“快住手!出事了!”
老板娘抓着衣襟嚎啕大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万家的,你这死老太婆没事来闹一场!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老太昏在地上,没一个人敢靠近,原本离得近的也纷纷后退,包围圈一下扩大不少。
是饭店里的员工都不敢靠近老太,怕被赖上。
老板娘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客人们好多都在混乱中离开了,离开的客人大多自认倒霉,但也有极个别的难缠客人嚷嚷着要老板娘赔偿衣服和精神损失费。
服务员开口劝客,说可以帮着把衣服洗干净,客人不愿意,和服务员又吵成一团。
老板娘真正悲从心头起,她这一辈子没结婚,没个男人撑门户,开了这么一个饭店不知遇到了多少糟烂事,偏偏附近人家都以为她赚了多少钱,一边传她坏话,一边还到她饭店讨她便宜。而她明知那些人背后说她坏话妒忌她,脸上还得挤出笑容,更把好处让给这些邻居们。
当她家出事了,这些邻居也大多都在看热闹,没一个人出头帮她,只因为那万家老太不好惹,沾上她那跟沾染上恶病一样,以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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