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整军戎 2

; 火神洛基被视作穆斯贝尔的庇护神，他的后裔和烈焰巨人的合作关系下表面看起来亲密，底下却矛盾重重。烈焰巨人天性高傲不肯屈服，芬里厄长期以来居高临下的态度令烈焰巨人很不满，所以据点的毁坏于他们而言喜怒兼有。尤金和赫拉德的欺骗行为是他们不愿容忍的，本来已经判下死刑，神都使臣救了他们，尤金的爵位也没有被褫去。

    “那穆斯贝尔海姆今后支持哪边？”

    “不好说，她先前默认芬里厄在穆斯贝尔建立据点，就可见她不知道应该站哪个阵营，或者说只想坐壁观火。今天愿意帮我们很大一个原因是阿斯加德遣来使臣和他们谈判，同时他们畏惧的毒龙也负重伤。”

    “没错，穆斯贝尔明面上支持黑党，可其实不太情愿。”

    据点焚毁时，汉奢丽皇宫已经收到警报，因此消息封锁得很及时，算得上对芬里厄明里的讨好——毕竟狼神威信会因此受损。这么长时间，九大世界的生活规律没有丝毫异样，阿斯加德金宫却早早收到消息，使臣前来也正是缘于此故。

    隼党不愿让巨人们发现去来是人类，所以次日谈判只有他一人没有去。去来无事可做，站在柯兰瑟城头上，观望载满布匹、宝石和香料的车队源源不断运往城内，然而这些进口的货物只有穆斯贝尔的贵族才能买起。普通的市民衣着粗劣，大多数赤着脚走路，女巨人们涂着劣质胭脂制成的口红，身材比神族的男人还要高大。穆斯贝尔极端的环境、连年战争和烈焰巨人不愿对外交流的性格造成这里相对物质匮乏。一天下来，去来流连铁匠铺，看汗流浃背的铁匠们淬炼钢铁，打造出各种巨型武器，以长矛居多。

    去来来到穆斯贝尔没带一分钱，所以什么也买不起。铁匠们只顾招揽生意，脾气暴躁的会直接叫他滚蛋，态度稍好一些的会无视他。去来只好在门外看两眼，试着用镜术凝聚出他喜欢的武器的形状。

    似乎不在战斗状态，他凝聚镜魄的能力还是很糟，根本凝聚不出想要得到的形状，而且使用冰晶凝聚出的武器会很快融化在高温下，去来只得作罢。

    落日将天边的云彩披上霞帔，亮红色的光芒从云彩间的罅隙中渗漏出来，点燃了即将暗淡的天穹，无数简陋的小店铺在夕阳下映得红红的，街上的巨人们大多走在回家的路上，高大的背影拉下一条长长的影子，很多店铺这时已经打烊，但铁匠叮叮当当的敲打之声似乎还回响在耳畔，饲料厂有暖烘烘的干草垛，肉店的老板把大块大块生肉全用草绳串起来，再这么走下去似乎意义已经寥寥，去来拐到凹凼角落里施展遁镜术，没等镜完全成形就走了进去，再次环顾四周，已经到了接应点内部。

    这里乍看是一个很旧的酒馆，有一个烈焰巨人混血老板娘、一个伙计和一支疯癫的乐队，乐队只有两个人，晚上唱一些难听的歌。柜台前可以站着喝酒，也有几张圆圆的小木桌子，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最里头是一面石壁，对上暗号石壁就会开启。石壁后面的走廊很宽敞，沿壁挂的都是老式油灯。这条长廊一直绵延到最西边最大一扇门前，中途还有有很多紧闭的门，没有对应的钥匙就打不开，分支通向不同的贮藏点，住宿的房间全在二楼。不时有隼党通过遁镜术进到这里，来去匆匆。

    等去来回到房间，意外的发现里面还坐着个人，听到开门的响动，飞速抬头看了门口一眼，等见到来人又很快低下头去。去来只看到一头柔软的淡金色绒发、白皙如初雪的侧脸和精致的耳廓。

    去来直觉是走错了房间，可迅速想到钥匙是不能通用的。有陌生人在这里，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原来这里的房间可以随便进来啊……

    去来有些局促，半响过后：“……你好。”

    这个女孩抬起头，仿佛也被他的猝然来到吓了一跳：“啊，你好。”有些媕娿地问，“你就是那个人类吗？”

    大约是天命者的缘故，每次提到人类总会联系到和天命者有关的话题，这个话题显然充满了政治元素，是去来一直在努力避免的，他默然思考为什么这些人都能一眼看出他是人类，曾经把这个问题抛给伊妮德，她沉默地看了他半响说：“神族和人类乍看没有大区别，而且你看起来更像神族。”

    “……”

    所以直到现在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终于去来说：“对，我就是那个人类。”

    女孩金发的颜色极浅，看上去就像银白色，而且剪得很短，造型就像个男孩子，容颜很精致漂亮，但去来脑中一闪而逝昨天看到的阿斯加德王子的造型——为什么这么像？这是他妹妹？

    两人似乎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房间正中央放置的大铜盆里装满冰块，几乎已经全部化成水，降温效果不怎么明显。去来拉开橱柜，里面除了放了些碗筷和坩埚，还用镜术封存了大块大块新鲜的冰。他拿下两大块重新放在铜盆里，抬起头来又看见女孩，正和她的目光对上。她歪着头想了想：“我叫林奂，今天刚刚来到这里。”

    ……果然因为局促，他连自我介绍都忘了。

    “嗯，我叫去来。回去的去，回来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