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四方魔像 3

    诺德里死后，境内恢复了明亮，城堡还在，阳光下看去是一种阴暗的深青色，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静静伫立着一面镜，与之前晶莹剔透的镜面不同，它是不透光的，宛若漆黑的泥浆凝固成的一样，表面粗糙，确实是未打磨的冰晶。

    所有人中一言不发的是尤金，相比起其他人的伤亡，他竟然没受一点伤，身上虽然溅有血污，可总体来看简直是神清气爽的，去来惊愕地问：“尤金，你不是和加文一起过来的吗？看起来就像没有打斗过一样。”

    尤金神色恹恹地皱了皱眉，加文打着哈哈说：“这家伙身上有一种令侏儒惧怕的独特气质，好比海姆达尔和洛基，所以侏儒们几乎没怎么找他，只是他单方面杀戮侏儒而已。”

    古神纪之前，海姆达尔是阿斯加德彩虹桥的守护神，洛基是象征邪恶的火神，海姆达尔是洛基的宿敌，诸神的黄昏时和他一同陨落，至今没有重生为新生神祗，大约已经和奥尔伦格一样，把魂魄散在了寰宇之中。加文这个比喻让他想笑，但又忍住，默默地想尤金到底什么地方让侏儒这么害怕。

    去来的心情就像骑在阿尔瓦克背上一样跌宕起伏，本以为他和伊妮德都要死了，却很快迎来转机。焦油爆炸事，拉达姆受了很大的冲击力，本来就已经负伤，现在失了太多血，至今昏迷不醒着。他们三人背囊中的药剂全完蛋了，好在西尔维娅和加文那边还有治愈药剂，她蹙眉看了他们两眼：“你们太浪费了。”

    伊妮德腹部虽然没被诺德里洞穿，可器脏都受到严重的损伤，用上治愈药剂之后，林奂试着给她的血肉复位，他此时的力量还是很弱小，仅仅这一项工作就冷汗直流，像加文说的“复原军队”那样的工作大约只有成年之后才可能完成。王室的天赋大多是攻击性的，以增强战斗力，阿斯加德的国王膝下只有这一位王子，却天赋禀异，同时实力很弱，神都的人多半对这位王子不抱太大希望。

    去来最初加入隼党并非自愿，但现在心境似乎开始发生变化，据点里的并肩作战、王室的危机、生死无惧的隼党……他不忍心离开这些队友，希望能够陪他们战斗到底。

    当晚他们在畎亩间和衣休息，翌日进了这面泥浆般浑浊的镜。

    当身后的镜消失，去来发现他们身处一座漆黑的殿堂内部，也是和甬道里一模一样的幽蓝萤火之光，上百座石质的灯台悬浮在空中，缓慢地飘动着，幽幽的火苗随之跳动，将他们几人的影子映得忽短忽长，错乱不堪。最醒目的是殿堂内他们正前方摆放着的四座侏儒雕像，一看就能猜到这分别代表着奥斯特、威斯特、萨德里和诺德里，但是四座雕像是一模一样的黑暗侏儒，就像四个孪生兄弟，难以分辨出每个人。

    大殿正中央放着一只秘银钵盂，他们等待了一会儿，四座雕像都没有异动，伊妮德一步步走向那只钵盂，蹲下来观察。其他人也聚拢过去，林奂仍然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去来看到钵盂的色泽很古老，侧面镌刻着几句斜体文字，内部是白蜡，还有一根用来引火的粗棉线。再无什么特别。与其说这是个钵盂，不如说它是个灯具。

    去来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两眼，总有一种被人暗处窥探的不舒服的感觉，这座大殿的角落里都没有萤火，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蛰伏在那里，而半空中悬浮的石灯更像无数双妖兽的蓝瞳，冷酷地注视着下方。

    “怎么办？把它点燃吗？”去来问。

    “想要唤醒上面的侏儒像，必须点燃它。”西尔维娅扬了扬下巴，双手都握住巨斧的把柄，随时准备挥出去，阴煞的红唇配上美艳桀骜的容颜，杀戮的气息已经彰昭得再明显不过。

    伊妮德指尖燃起一小团火苗，加文补充道：“用镜术响应。”

    伊妮德点点头，镜术凝聚出的魔焰点燃在白色的棉线上，她迅速收手，暴露在外的棉线迅速燃完后，明黄色的魔焰一和白蜡接触，就骤然腾出一大团火焰，灿黄的火星撒落在他们脚边，很快冷却成细碎的黑色灰烬。魔焰极不稳定，不时会有火星溅出来，表面的白蜡融化成透明的蜡水，黑色的细末不时洒落在蜡水上，秘银钵盂侧面雕刻的凹陷文字也逐渐变得红亮，如同包藏了熔浆。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这上面，上面写着：“我心即是永恒。”

    魔焰“呼”地一声骤然变得分外明亮，去来向火焰上方看去，愕然发现火苗已经有一人高，冲出了钵盂的桎梏，窜天般熊熊燃烧，中间有一个透明的人影在魔焰中晃动，是一位女人的幻影。

    火苗中这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金色的余烬勾勒出她的眉眼和服饰，去来甚至看得见她的双唇在一张一合，古老而晦涩的音节从她口中迸出：

    “你们来到这里，诺德里就已离我而去，

    以生之代价迎来的莅临，

    为的是更甚一步一网打尽。

    萨法达只剩下三位知己，

    奥斯特、威斯特和萨德里，

    他们的活躯和死者融为一体，

    为的是生前友谊，死后奠祭。

    上万年苦苦追寻生死间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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