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地说。
又一个猛烈的浪头打过,舟底砸在浪涛上,发出惊雷般的轰响,加文的乌兰甜酒撒了一地,去来的肩膀被海水打湿,前倾了一下身子,险些坐不稳。刚刚松开船沿,又一个浪头就像漆黑的巨兽骤然昂首,将他们的小船抛了起来,船底甚至完全脱离了水面,又一次重重撞击在海面上。每个人都溅了一脸水,身躯宛若深秋朔风中的寒蝉,噤声而颤。
“怎么回事?”伯塔德神情有些醺醉,酒瓶子滚落到一边,大声喊道。
甜酒温馨的香甜味和腥咸的海水味混在一起,马灯在一个大浪打过来时“噗”地一声灭掉了,伯塔德低骂一声,试着把马灯重新点燃却屡屡失败。此刻黑沉沉的海面上一丝光亮也没有,他们的小船也是透明的,低头就可以看见下面黑乎乎的海水。疯狂的颠簸中,去来一阵心惊肉跳,温妮丝低下头去,扶住船沿忍不住干呕起来,被格兰塔扶住肩膀,防住她猝然跌落。
去来觉得不妙,所有人都在朝四周张望,去来扒着船沿俯下身,正看见下面的深渊,黑曜石般透亮的瞳仁里倒映出巨大的漩涡,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们正在不断往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下陷,小船终于不再撞击浪涛,而是旋转着向下方跌去,队员们全部掉了下来,瞬间跌进黑乎乎的海水中,冰凉腥咸的海水灌入口鼻,连连挣扎咳嗽。小舟又变回了伊妮德脖子上的水晶坠子。天旋地转中,去来连眼睛也睁不开,但是本能地施展渡镜术,正好和林奂的碰撞在一起,又和加文连上,加文连接上了其他人,镜术在水面下发着亮光,维持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像绳索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也不知是否是幻觉,去来忍着咸腥的海水睁开眼,正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蛇尾怪物在深渊里游动,背后隐隐有一双巨大无比的羽翼在不断扑扇。
去来吓得一个激灵,怀疑即将落入这个怪物的口中,将近窒息的时候,重重摔落在地上。干燥的地面上匍匐着湿漉漉的人,又是夜晚,头顶的大海已经消失不见。
“……深渊的底下竟然是这个?”
“不可能的。”伊妮德说,“这里不在冥海。深渊中央应该有一面无形的镜,把我们传送到了这里。”
林奂低声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即使我们焚毁了这里的据点,怎么出去?”
伊妮德沉默了一瞬:“不要想这么多。”
去来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正跌倒在一片墓地上,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地面上,荨麻、色彩艳丽的毒蘑菇和德古拉草丛生,尤金的背部还正好硌在一个森然头骨上。旁人吓白了脸,尤金却像没事人一样把它拨到一边去。
他们腰酸背痛地爬起来,拿出了和黑党们格斗了两个月的武器,正准备走出这个阴森森的墓地,却有一大片黑影凌空而来,形态就像大群的蝙蝠,发出“桀桀”怪笑。
去来尚未看清楚就被掀翻在地,手中的短剑也滑落一旁。一张了无血色的人脸凑近他,诡谲的目光缓缓下移,定额在他的喉结上,这个东西笑了一下,然后獠牙骤然爆出嘴皮。
去来的双肩和双腿都被吸血鬼固定住,眼看弯月形的獠牙一点点凑近他的喉咙,腥臭的涎水滴在他的衣襟上。他忍住反胃的恶臭,倏然拔出别在腰间的另一把短剑,扎向吸血鬼的脊椎。皮肉被划开的撕拉一声传来,短剑上的镀银发挥了作用,吸血鬼惨声高叫着松开对去来的桎梏。去来坐起来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
惨白的月光下,吸血鬼从背部开始腐蚀,胸前也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黑洞。下一瞬,他碎裂了,变成一滩麸皮腐肉和黑色尸水。
刚刚得到自由,很快听到温妮丝的尖叫,去来顾不上歇息前去帮忙,一只吸血鬼按在她的后背,獠牙深深扎进她的肩膀,试图将胳膊撕扯下来,被去来一剑扎在背部。死去的吸血鬼从惊魂未定的温妮丝身上滑落,掉在地上时就变成了很可怕的死尸模样。温妮丝瘫软在地面上,吃力地用手捂住流血的肩膀。
去来的短剑也开始滴滴答答地淌下白银化成的水,剑头处本来光洁明亮的镀银已经溶蚀得几乎没有了。西尔维娅那边的战斗不是最激烈的,但永远是最惨烈,只要听到那边人头落地的声音就足以想象她巨斧之下的吸血鬼们下场何其悲惨。去来叹了口气,拾起另外一把剑,一抬头又看见一道稍纵即逝的黑影。
巨大的震惊包裹住去来,简直怀疑眼睛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