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餮血之召 4

感知将召灵阵缔结完整，冷汗顺着面颊滑下来，尽管镜魄源源不断地输入体内，他却感到一阵阵乏力，显然已经尽到极限。

    伊妮德倏然飞落到他身边，轻敛双翼，声音非常急迫：“去来，现在辅助我召龙。”

    “……好。”去来深吸一口气，将流血的手腕划开更深些，鲜血汩汩流入阵中，巨大的召灵阵中，冰霜和鲜血混杂成一种浓稠的血浆，宛若炼狱之汤。他不知道伊妮德要召唤哪条龙，十数息后，龙吟之声却划破天际，响彻耳畔。

    去来睁开眼，仰着脸看到浓云密布的霜天之上，一条瘦长的三尾巨龙张开蝙蝠翅膀般的双翼，仰天发出一阵更甚一阵的长啸，漆黑的鳞甲宛若冥界的夜空，有着钢铁也无法比拟的坚硬利爪，但凡双翼掠过的地面上都会结一层寒冷的冰霜。它比尼德霍格体型小很多，但是足以拯救他们全部的人。

    “你真太厉害了！”去来脸上带着起死回生的喜悦笑容，“哪里来的龙？”

    “本来这是我家族的守护龙，几十年前被海神借走一直没还，在穆斯贝尔吃了很大的亏，所以来冥界之前我专门去了趟华纳，尼奥尔德只能把他还回来。”

    去来这才明白她之前为什么去了去了华纳将近

    “那为什么让海神把他借走了？”

    “龙的饭量很大，养起来很费劲。”她眄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如果你成了驭龙师，我就把他送给你。”

    去来哈哈笑着说：“想不到龙也是可以养的。”然后又说，“伊妮德，接下来让他袭击黑党吗？”

    “这条龙不会喷火，先坐到龙上，往下方的生镜谷扔爆炸符咒。”

    黑龙的出现已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拉达姆面色苍白，本以为芬里厄又派来了龙，但是加文凝视了他半响说：“这是伊妮德召来的。”

    当巨龙落在伊妮德和去来的身边并且颔下头颅时，去来的兴奋是无以言喻的，召灵阵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在龙翼的扇动之下瞬间支离破碎，去来坐在龙背上，双手抱住龙欣长的脖子。这条龙形态十分飘逸，龙身比较狭小，三条龙尾却很长，双翼薄而巨大，扇动起来很具有力量感。俯身往下看去，生镜谷已经是一片火海汪洋，去来最初不明白为什么芬里厄要召唤出这么多黑党，直到他看到起码三四十个身材高大的烈焰巨人骤然出现在生镜谷的边缘，几乎怀疑看花了眼。

    但事实的确如此，西尔维娅居然带来了一支军队时，心中的震撼将他淹没。伊妮德说：“西尔维娅是穆斯贝尔的女将军，统帅了大批军队，来到这里肯定会带一点防御措施。只不过生镜之前一直没有让她召唤军队的危险事情。”

    去来震惊地问道：“她怎么召来他们的？”

    “看见那面镜了吗？她大约已经和穆斯贝尔取得了联系，通过镜运来军队。”

    去来长吸一口气：“镜根本不能连接这么远的！不然我们也可以这么做。”

    “西尔维娅的镜不是临时缔的，这面镜的原型是一个钥匙形状的护符，能随时联系到汉奢丽宫。这也是一个圣器，诸神的黄昏前是烈焰巨人叙尔特的护符。其实她几天前就已经和我说了，但是你还不知道。”

    “……”

    往下俯瞰时，去来又想起了从古尔维格卷轴上看到的那个咒文，一时间竟然又有了使用它的念头，只不过但凡施了那个符咒就必然会被黑暗镜魄侵体，自身净化很长时间才会有所好转。去来打算离开冥界后弄到一枚净化护符，这样大约就可以放心使用它了。伊妮德推了推去来：“不要发呆了，施爆炸咒。”

    巨龙扇动着翅膀停在了半空中，当去来将威力巨大的爆炸咒凝聚出来时，芬里厄正好将长矛掷向地面的人群中，天崩地裂的爆炸声中，几十面生镜被炸得粉碎，同时芬里厄的长矛也戳穿了拉达姆的胸膛。

    无所事事的死神露出邪灵般的笑容，眼看着拉达姆的魂魄归于冥界。

    半空中，龙背上的二人依然不知道地上发生了惨剧，不断有几十面生镜被来自天空中的爆炸咒炸的废碎。无边无际的黑暗镜魄从生镜中逸散出来，濒死的黑党全部回春。芬里厄打得很闲散，用冷冷地目光注视着黑党、烈焰巨人、神族之间的撕战，甚至无视镜的毁灭。海拉看到他停在她的身边，神色却愤怒至极，不断对他说话，嘈杂的环境中，只言片语传了过来：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你以为她是苏拉？苏拉不会再回来了，我看到她死了。”

    芬里厄本来不想答话，这时终于忍无可忍地说：“这和苏拉没有关系。”

    “我早就说过，对已逝之人不值得念念不忘。”死神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没有考虑到我吗，芬里厄？提醒你一句，你的镜要完蛋了。”

    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我始终把你当妹妹，海拉。”

    ……

    巨龙的长啸声中，无数生镜碎成齑粉，生镜谷中白烟弥漫，三十多个烈焰巨人因为身先士卒的缘故只剩下七八个，但是黑党那边的暗兵折了几十人，犽刀死了五六个，大法师死了一个。比隼党这边损失得更加惨重。

    十来个人一同乘搭在巨龙的背上，弗朗西斯吃力地抱着拉达姆已经凉透的身体，巨龙的长尾横亘白茫茫的霜天，离冥界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