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新神纪元 3

时又冒出一句：“你明天还回来吗？”

    苏拉吓了一跳，和这个人相处在一起越发紧张，说了声“我明天再来”就匆匆离开了。

    芬里厄望向她匆忙离去的身影，轻轻笑出了声。

    等到苏拉跑出了荒野，想起来刚才他说了什么，自己又回答了什么，一种懊悔感涌上心头，她捂住了双眼——究竟为什么要答应他明天再来啊！

    然而苏拉没有等到第二天。

    萨法达进献来的锁链名叫“格莱普尼尔”，质地像丝绸一样柔软平滑，当诸神拿着这柔软的锁链来到魔狼芬里厄的身边时，他拒绝尝试受缚，他从这锁链美丽的外表中感知到了一种附着其上的不详诅咒。

    诸神浑身解数让芬里厄就范，赫尔莫德用他无数次击溃巨人王和侏儒王质问的三寸不烂之舌，对他说：“你不是已经挣脱索尔殿下锻冶的铁链了吗？索尔的雷神之锤能够锻造出九大世界最坚不可摧的盾甲和最锐不可当的长枪，之前的锁链是雷神殿下花了九天九夜时间锻造出来的，都不能将你束缚住，那请问你为什么对这根柔软的细锁链如此害怕？”

    面对十来个心怀鬼胎的神祗，芬里厄笑了笑说：“你们不遗余力地锻打钢铁，才能勉强使它变形，但空气和水却可以摧毁它于无形之中。柔韧的东西有时比坚硬之物更可怕。”

    赫尔莫德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笑着说：“不是这样，芬里厄殿下。你生命和自由的安危不会受这锁链的威胁，无论你能挣开与否，我们最终都会放了你。众神之王奥丁已经向诸神赦免了你的罪过，你不必再囚禁于荒野，而我们这次用锁链束缚你，只是为了开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诸神已经张开双臂欢迎你回来，这是个迎接式，你倘若连这个不愿一试一试，实在是很冒昧的表现。”

    芬里厄明白已经无从拒绝，只好说：“必须有一位神把手放入我的口中，来保证我的安全，否则我不会尝试这个。”

    芬里厄主动变为狼态，雪白的皮毛就像落了一层一尘不染的霜雪，诸神看着他口中尖锐如刃的利齿，各个缄默寡言。奥丁看着赫尔莫德，赫尔莫德看着布拉奇，布拉奇看着芙蕾雅，诸神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开口。最后，还是提尔向前跨出一步，把他那结实的手腕放进芬里厄的口中：“来吧，我对你保证这不是个骗局。”

    赫尔莫德将细柔的锁链轻轻套在了芬里厄的脖子上，然而这柔滑如丝绸的锁链一旦接触到芬里厄的皮毛，就深深地下扣住他的脖颈。诸神还恐怕捆得不牢，又用一条名叫“细弱”的链子捆住它，还将链子穿在一块深埋地中的坚石“嘶吼”上，再用一块名为“特维提”的巨岩压住坚石，以固定得更牢靠。魔狼竭尽全力地挣扎跳跃，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条锁链挣断，侏儒们的禁锢诅咒已经彻底束缚住了他，大约此生在也不能逃脱。

    尽管预料过最坏的结局，也没想到这条锁链的束缚力如此强大。失去自由的恐慌中，芬里厄口中含着提尔的拳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就像是无声的恳求，但诸神一个个都目光移开，冈尼尔嘴角流淌出得意洋洋的笑意。于是，绝望的芬里厄用那比剑还锐利的牙齿咬断了提尔的手腕。

    又因难以忍受芬里厄的咆哮，诸神便用一把刀撑住了它的上下腭，鲜血汇成了一条血红色的河流，名叫“瓦恩”，是“希冀”之意。

    从这一天开始，提尔永远失去了一只手。

    当苏拉赶到荒野，这里除了肆虐的野兽和芜杂的荒地，芬里厄和海拉已经完全没有踪迹。苏拉听说诸神将海拉扔到了冥界，巨蛇耶梦加得本来被关押在金宫的地下牢房中，这时也被抛弃在了冥海的四周，身体正好环绕了海洋一圈。然而她问了巴德尔、布拉奇、希弗、赫尔莫德、索尔，没有人告诉她芬里厄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只是战神提尔从此缺少了一只手，断口处就像是被兽牙咬断的。

    苏拉通过了几百位女武神的质问，终于在英灵殿拦住了提尔，他无奈地苦笑着：“您到金宫底部的牢房里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