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敬酒的时候已经走完了大半圈了。我知道他已经看见我了,虽然我是男装打扮,但他一定认出我了,可他还是假装没看到那样,只跟其他几位大人碰了杯,在外人面前他连自己的义父都不认,自然也不会对我表现出例外。
我甚至连一句恭喜都没说出口,捏着杯子猛灌了自己几下。
“少喝点。”似乎是方意安的声音。
我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拿起一壶新装的酒,一手端着酒杯,开始到处敬酒,嘴里胡乱说着吉利话,看似醉后胡闹心里却无比清晰,清晰得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荒唐。
终是醉得不够彻底,没有勇气端着酒杯去闹新郎。
后来我是被方意安架着回到马车上,我听见他在我脑袋上面说,“要是想吐了,提前说一声,别把我的马车弄脏了。”
我摆了摆手,不想动弹也不想吐。
只是我又似乎听到了贺钊的声音,他问方意安,“义父为何把她带出宫了?”
“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义父交代的事,孩儿都会一一办妥,难道义父还不放心吗?”
“我确实不放心,要不是今日出宫,也不知道你把林月娘也接回贺府。”
“月娘是兄长的遗孀,我答应过他要护她母子周全,除了把他们娘俩的身份弄到明面上来,我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法子。至少以后谁要打他们的主意,都该掂量掂量。”
“你倒是有长进了,兵书没白看。”
“还要多谢义父的教诲,才有今日的孩儿。”
“行了,不必送了,我们这就回宫去了。新娘子那儿不宜等得太久。”
“我能看看她吗?”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昏黄的光源照到了我的脸上,我依旧闭着眼装睡。虽然这个姿势趴得很不舒服,但这种时候我没办法面对他。
还好他真的就只是再看了我一眼,就下了马车。
然后方意安就进来了,坐到我身旁的位置上,吩咐人驶动马车回宫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我实在装得难受,于是又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车厢壁,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忽然方意安掐住我的下巴,塞了一粒药丸进我嘴里。
“唔……你干嘛……”我睁开眼,来不及反抗,药已经吞下去了。
“免得你吐在马车里,辛苦人刷洗。这垫子做工精致,我还满喜欢的。”他说着,拍了拍身下厚实的坐垫。
一股苦中带辣的味道渐渐散开,果然压住那股难受的感觉,但我依旧有些昏沉,坐也不是,靠也不是,怎么调整都不舒服。
在一个转弯道时,我没坐稳,身子一下子向前扑倒,结果被方意安一把捞了起来。
我就这样扑在他怀里,莫名其妙地瞪大眼望着他,然后他嫌弃地将我推开,“一身酒臭,坐好了,别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