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安静坐着,等待客人的到来。
其实这种情况挺难熬的。身上穿得厚厚的,脑袋上顶着几道环形发髻,简直是受刑一样坐在这里。
而这时祁琪从袖筒里掏出一张报纸来。
这种报纸上致人死亡的消息,是最能刺激人类神经的,尤其是秦香溪这种喜欢大惊小怪的女人。
“前几天,就在我们学院附近的天桥,摔死了一个人。”祁琪察言观色的同时,模仿着秦香溪的口气絮絮叨叨地说:“我和一位同学第一时间跑了过去,场面相当让人难过,本以为这是一个精彩的案子,后来我满怀期待去参加了那场验尸会,可结果却相当令人失望。大家一直认为这只是一个意外。”
“那个人是闯夜禁出来的,对吗?”秦香溪突然问道。
祁琪点点头。
“其实距离我们这里也不远,向西四个坊就是了。哦,这样一说,这件事好像就发生在身边似的,真让人觉得恐怖。”秦香溪有些害怕地说,突然她把目光转向唐显,声音提高了许多,仿佛是在尖叫:“唐显,那里不是你管辖的区域吗?”
此时祁琪抓紧时机,探询的目光看着唐显。
“我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了。”唐显淡淡的口气说,“在左金吾卫副都尉陈彪领着人来之前,我一直是一个人陪着死者。”
“我还以为魏昶会在那里陪着你。”祁琪惭愧笑了笑说:“他真是一个爱说大话的人。”
“他说你们学院里规矩很严格。”唐显笑了笑。
祁琪突然转过脸来对表姐说:“表姐你看,这张死者的素描像,画得不是很像,其实那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伙子,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很喜欢的漂亮公子。”
“哦,真的吗?快拿来我再看一看……”秦香溪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突然啧舌说:“画师的水平真的很一般,在画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好看的。”
随后,表姐发出一连串的感叹,她说,这个死者一定是一个好人。她把自己多年的相面经验说给大家听。她说相由心生,面相丑恶的人,大多都是坏人,如果是好人,即使长得丑,看起来依然面善。
表姐的话就好像洪水,泄洪闸被打开以后,滔滔不绝。
过了很久,她终于觉得自己霸占了说话的主动权,于是抱歉地笑了笑。
这时唐显说:“就是那天晚上,我有幸见到了祁姑娘的第一面。说实话,当时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
祁琪莞尔,“可是后来,你并没去参加验尸会。”
“第二天一早我就辞职了。”他摇了摇头:“虽然不想再干金吾卫,可你知道现在排着队想当金吾卫的人有多少吗?我敢保证,比当值金吾卫要多处二倍。”
“有人说死者是走错了路。”祁琪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那根本就不可能。”唐肃突然吭声:“这一定是长安县那几个人不想再追查下去,所以才编造的谎言。哦对了,唐显,你真的以为你不应该离开金吾卫。”
“我知道你为了我能当金吾卫花了很大的心思。”唐显摇了摇头说:“不过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当不得差。”
“那么现在你没有公差了,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唐肃人如其名,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还像以前那样到处走吗?我可警告你,今年你再不结婚,明年就要接受皇帝给你分配的女子了,你应该知道,那些二十八岁还嫁不出去的女子,到底有多么让人难以忍受,要么太丑,要么性格太坏,要么作风不好,总之够你受的。”
“甚至还有可能是妓 女。”秦香溪不失时机地插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见到了世界末日。甚为惶恐。她不敢想象,她的小叔子会娶一名妓 女来唐公馆,那简直就是唐家的奇耻大辱。
“放心吧嫂子,那种事绝不会发生在咱们家。”唐显立刻说,瞬间让秦香溪忧虑的表情消失了一大半。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秦香溪安慰地说,“你办事真的叫人放心。”
唐显大笑一阵后对祁琪说:“当时我没去,我不知道你们具体是怎么讨论的,没有人发现任何线索吗?我怎么记得,现场的时候有些人提出过不同意见,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儿像自杀。总之不像失足掉落那么简单。”
祁琪点了点头。
唐显继续说:“虽然他是在闯夜禁,不过现在闯夜禁的罪并不像以前那么大,最多也就是拘留几日,如果态度好,稍微罚款就可以了。他那个人看起来并不穷,不至于因为点小钱儿,吓得掉下去吧?”
“验尸会上,三位大人完全不这么认为,而且在我提出异议的时候,当堂主官还用警告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是因为我多嘴的缘故。”祁琪女儿太
地表示不开心,突然又说:“哦,你没看这张报纸吗?你觉得死者的画像与本人像不像?”
说着,祁琪便把死者的画像直接递到了唐显的面前,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唐显,仿佛是想在他的脸上迅速找到什么答案。
“咦?”秦香溪突然疑了一声说:“刚才猛然间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哎,唐显,你看他长得像不像李雄?”
“冷眼看上去确实有点像,”唐显不是很赞同地说:“不过他不是,而且你看这报纸上写着的,他叫刘铭,他的亲戚已经把他的尸体收走了,我想这个时候早就入土为安了吧。”
秦香溪扯着报纸再次看了看,眉头紧了紧,随后又松开了,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看,我就是有点儿神经紧张,其实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呵呵。”
这次谈话,让祁琪没找到唐显的任何破绽,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非常自然,符合一个有阅历男子的表现。他不慌不忙,也不对此表示反感,同时也没有刻意装出一份镇定的样子来。
不过这次谈话她还是得到了一个意外信息——李雄。
李雄是谁?难道秦香溪真的认识死者?刚才她还问过唐显,那么这样说来,唐显也应该认识死者才是。
“太太,刚才林府传来消息了,说今天晚上要去参加户部紧急会议,所以不能来了。”丫鬟走进来说。
“哦,就怕这样的事。”秦香溪表现得很无奈,立刻抓住祁琪的手说:“也好,这样咱们姐俩晚上就又可以多聊些话了。”
……
傍晚时分,魏昶正领着一个瘦弱的女孩,行走在平康坊里。女孩虽然瘦弱,脸蛋却惊人美丽,路过的人们,不禁为她回头。
太阳仿佛是一下子掉到地底下去了,傍晚的余晖,迅速消失。
华灯初上,正是平康坊里最热闹的时候,路边站满了各色美女,她们年轻漂亮,热情奔放,她们看起来十足美好,可她们也都是苦命人。
“没想到你竟然是奴籍,想救你也救不成了。”魏昶对女孩说:“只能把你安排在这里,我会给你寻一家口碑好的馆子,把你送进去。”
奴籍女子,或许是自己犯了罪,或许是家人犯罪被连累,而奴籍,是一种刑罚的监外执行。
一旦被定罪奴籍,女子的命运简直是悲惨透了。刚才魏昶问沈姑娘,是想到大户人家当个丫鬟,还是去平康坊当个馆女,沈姑娘心思良久,说要当馆女。
听了沈姑娘的选择,魏昶心里泛起一阵酸意,不过他既然让她选择,就不应该怪罪她的选择。于是他带着沈姑娘来到这里。
打听当地的蛇头,找到一家叫清月庄的馆子,这家馆子的老鸨是一个退役的清倌,别看她是一名馆女,可眼光不是一般高,据说曾经拒绝过一名四品大员的求婚。
十年前,这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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