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邑坊坊丞、署吏很快就打成一片,每天下馆子,吃得满嘴流油,成天喝得醉醺醺的。
祁琪跟着他,遭了不少罪,可祁琪心里清楚,魏昶这是在应付场面,过了这一阵,有正经事办,他就不会这样了。
果然,祁琪猜得没错。
不久后,他们就迎来了一桩棘手的案子——震惊整个长安城的大案——“平康坊谋杀案”。
皇帝勒令长安、万年两县不良帅,挑选最精明能干的人去办这件事。
长安县不良帅鲁汉,点名让魏昶去,并派人把公案送了来,魏昶让祁琪读给他听,他说自己有些字不认识。
“哎呀,这案子我有点不太想接啊。”魏昶挠着头说。
“为什么?”祁琪看起来却有些兴奋:“这是个好机会呀,是皇帝亲自下达的命令,如果咱们完成了,皇帝都会知道的。”
“有个屁用?”魏昶又开始摆臭脸:“你爱办啊?那你去吧,我不去了。”说完,倒在床上。
其实他们的办公室很小,小得不到二十平,一个是公案屋,平时祁琪待在那里,有一张办公桌,一张椅子,对面有一个长凳。
这一切都是旧的,祁琪的那张椅子,还瘸了腿,下面垫着砖头。
可以说是相当简陋。祁琪已经订了一套桌椅,打算把外屋布置布置。
而魏昶的这间屋子,是他觉得距离家太远,每次回家都要走大半个时辰,实在是太费事,干脆就不回家了,隔断出一个小屋,住在这里。
这张破床,是他让鱼三从垃圾堆里拼凑出来的,实在是太寒碜了。
祁琪曾经建议他,让他换个新的,如果钱不够,她可以帮忙添点钱儿。
可魏昶却拒绝了,他说,自己看起来越简朴,越能获得上峰的表扬。
“哎,你这人……”祁琪看魏昶像个死猪一样躺下了,照着他耷拉在床边的腿,踢了一脚:“你为什么不爱接?”
“小兔崽子,你还敢踢我?”魏昶一瞪眼。
“你才是兔崽子!”祁琪的脾气来得也很快,毫不示弱。
“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魏昶又躺下了,不过这次他没装死猪:“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爱接,有三个理由。
第一:这案子拖得时间有些长,很多线索已经消失了;
第二:这不是我的片区,我在那里办事缩手缩脚;
第三:……”
说到第三条的时候,他又坐了起来,质问祁琪说:“你看不出来这是高手作案吗?一个人杀三个人,这可不是三个普通人啊,是三个甲胄在身的千牛卫。”
说完,他又躺下了,这次看来没打算再起来,而且还翻了一个身,后背冲着祁琪说:“我猜,这人肯定是逃了,如果不逃,那更麻烦,碰上他,我没有把握带着你全身而退。”
“我的死活不用你担心,”祁琪拍了拍背后的弩机:“咱现在身上有官配弩机,还怕有人跟我们动武?”
“千牛卫身上也有。不是照样死了?”
“那不一样,他们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那就更可怕了,一下子弄死三个人。你想,可能是一个人干的吗?就算是我,也不可能。”
看魏昶真心不爱接这个案子,祁琪走了。
魏昶没问她干什么去了,可不久后,他竟然看到了不良帅鲁汉。
“哎呦,鲁帅,您怎么来了?”
鲁汉今年五十八岁,曾经挨过一百脊杖,可见其体格之强横。如今年近花甲,看起来依然老当益壮,腰板挺拔。
结果魏昶被老帅给堵在了小屋里,他正蒙头大睡。
“我听祁琪说,你小子想造反是不是?”老帅掐着腰说。
“这个……”魏昶瞪了祁琪一眼,笑了笑说:“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当真了。”
“我可告诉你魏昶,这个案子关系到我们长安县不良人的荣誉。这么多年,皇帝派下来的案子,我们长安不良人已经连续失败了三次,都是人家万年不良人破获的,所以这一次我找到你,希望你能为我们长安不良人扳回一局。”
“这案子有点儿难。”
“废话,不难圣人会亲自批示吗?”老帅一瞪眼道:“你别跟我扯东扯西的,我就问你,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要求。”
“说!”
“把陈豹唐虎调来给我,另外我还需要一张通行令牌。”
“令牌的事儿你不必操心,这是皇帝亲派任务,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安排一张金字令牌。长安城畅通无阻,只要你小子不跑皇城里骑马,就没事!至于陈豹唐虎……”老帅皱了皱眉:“你带他们两个干什么?他们现在正在给刑部李大人办事。换别人不行吗?”
“哎呀,”魏昶突然长叹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有点儿麻烦呀,这个任务可不简单,对手搞不好就是十来个高手呀,这可是团伙作案。我的老首长,您不能不想着您的手下啊,”眼珠转了转,“那刑部李大人官儿大,还是皇帝官儿大?我想他李大人心里应该有数呀。”
鲁汉被魏昶弄得没辙,后来还真去找李大人了。
李大人一听这是皇帝要求办理的案子,岂敢留人,干脆一口答应。而陈豹唐虎原来的案子,被老帅亲自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