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三点了点头。
“好,我现在就去找蛇头。”魏昶说:“我分管丰邑坊,那里的蛇头是我安排的,我想他能找到掮客。”
“我可以保证,就算你找到掮客,你还是问不出杀手集团的领袖是谁。”
“你太小看我了。”魏昶扭头就往外走。
“等等。”鬼三喊了一声。
魏昶站在门口,扭回头看着她。
“你昨天说,让我当你的暗桩,是真的吗?”
“你们杀手真多疑。”魏昶又坐了回来:“不过这也不怪你们,你们这个行当,心眼儿少了,肯定吃不开。不过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做的决定,不能说从来不改变,可改的很少很少。因为我知道,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我的上峰是张之魁,他曾经杀了左扶风李严。”鬼三的眼睛看起来很亮,带着一抹审判的味道,她似乎在看魏昶的反应,想找到某种答案。
魏昶点了点头说:“我连你都不舍得拷问,更不希望别人来拷问你。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纸条我是从方恒久的家里找到的。你认识方恒久吗?”
“原来平康坊的不良人。”
“熟悉?”
“不熟悉,不过我已经察觉到,他好像知道了我的身份。可他并没有揭发我,或许他跟你想得一样,想让我帮他办事。”鬼三说。
“这个方恒久,是一个老狐狸。我想尽办法,也不能争取到他的信任。我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担心什么。”魏昶揉了揉额头说:“他的家人,要么是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要么就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里。所以他现在看起来很奇怪,又好像很坦然,又好像很担心。如果是前者,那么他早就发现到危险,因此把家人提前藏起来的。最后他才考虑到自己,把自己送进监狱,可在他进监狱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鬼三不说话,看这魏昶。
“你能帮我查到吗?”
“这个问题,可以问平康坊掮客。但只能有一次机会。”
“为什么?”
“掮客一旦暴露了,他就不再是掮客了。”鬼三苦笑:“他会被送到另外一个地方,比如洛阳,或者什么地方。杀手集团培养一个好的掮客,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
“刚才你还说,杀手最瞧不起的就是掮客。”魏昶苦着脸说:“其实我知道,很多掮客就是杀手洗手了。对吗?”
“有两种,一种是杀够十个大人物,这样的杀手退下来,是大掮客。比如张之魁。”
“你们杀手集团,本身就是一个掮客窝子,对吗?而像你这样的杀手,其实是最下面一层,干粗活笨活的人。”魏昶说。
“你这样说也没错,不过你却小看了我们。”
“怎么讲?”魏昶问。
“我们有最起码的尊重,无论什么样的掮客,也不能小看我们?”
“说说看。”
“我们随时可以去死。”鬼三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带着一抹仇恨。
魏昶读不懂她的眼神,不知道那一抹仇恨来自何方,或许,还有可能来自于他。
顿了一下,魏昶问:“活着不好吗?”
鬼三不说话了,看着窗外,这个窗户很高,而她的出租屋,其实就是半个地窖,有一半是在地下的。
魏昶四下看了看说:“你的行李这么少,真搞不懂这些年清倌是怎么当的。”
“被我送人了。”
“怎么?有很多相处不错的姐妹?”
鬼三苦笑:“馆子里,完全是竞争关系,每个清倌看着对方都不顺眼,恨不得掐死对方,怎么可能有相处不错的人。”
“看来,你是不打算再干下去了。”魏昶摇了摇头说:“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向集团承认错误,然后接受惩罚。”鬼三说:“另外我还要编造一个谎言,让他们相信我,是从你们手里逃脱出来的。”
“这样做很危险。”魏昶说。
“我知道很危险。”她说。
“看来你也怕死。”魏昶说。
“不,我不怕死。”她说。
魏昶苦笑:“那你在担心什么呢?干脆逃掉算了,难不成,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比如亲人。”
“我把命交给杀手集团,是有条件的,从此,我的家人可以过上好生活。他们再也不用吃苦,再也不用挨打,再也不会挨饿。”她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看来你们以前过得很苦。”魏昶说:“那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那么着急回去。虽然你现在丢了任务,可这并不致命。因为至今为止,没人确定你肯定出了事。而且,我希望你给我更多的时间和信任。把你家人的地址告诉我,我会救他们出来。”
“杀手集团绝不会让你得逞的。而且我的家人,被放到了两个地方,只要有一个出了问题,另外一个地方,立刻处死。而且他们的手段,非常非常残忍。我绝不能那样做。”
听了鬼三的话,魏昶陷入沉默当中,很久之后他才说:“你还是信不过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办事的原则。只要你把规则告诉我,我就一定有办法帮你解决。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或许我这样说话你可以不信。可现在,我所作的任务,是皇帝派下来的。你猜,皇帝有没有能力,同时帮你解救两个地方的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