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块手帕,即使是在家里,也要拽出丝巾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结果可想而知,最后她哭花了脸,那层淡淡的脂粉,混成了泥。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的,不就是因为头几年那点事儿,街坊邻居都污蔑我,说我与黄秋华之间不干不净,可是他们谁看到了,谁有证据?一群臭不要脸的,烂舌头的东西,尽是污蔑之能,却不管别人的死活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是要把我往死道儿上逼呢。呜呜呜…”
她越说越伤心,后来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唱了起来。
所谓唱,就是那种哭天喊地,一边叫骂,一边大声嚎哭。
结果这时,林掌柜的回来了,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魏昶,一看是官服之人,还抱了抱拳,随后听到屋里传来夫人的嚎啕之声,他有些愣住了。先向屋里看了看,只见一名女官人正在与夫人说话,于是他又退了出来,对魏昶道:“这位大人,不知您是哪个衙门的?”
“长安县不良人,魏昶。”魏昶习惯性地掏出腰牌,在林老板面前晃了晃,收回腰牌道:“你夫人很不配合我们工作,问她问题,从来不正面回答。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许多侧面消息,现在还能跟她心平气和地谈,其实是在给她救赎自己的机会。”
魏昶看来还有很多话要说,可这时林掌柜却一摆手道:“您老爷莫生气,我这就进去和她谈一谈,如果她不配合,您尽管问我,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管配合官人办案。”
“好!”魏昶抱了抱拳道:“那就拜托了。”
后来林掌柜被夫人劝回了屋里,然后把
魏昶请了进来,讲述了一段他与夫人还有黄秋华的历史。原来,他早就知道夫人和黄秋华之间的事,可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原因是,在他认识夫人之前,夫人就已经是黄秋华的人了。
林夫人本是一名馆女丫鬟,虽然还是丫鬟,但她的命运其实早就被定下来了,可在她很年轻还没出道的时候就被黄秋华看中,并花钱赎出来。不能带回家里,便在外面租房养着。那时候别说林夫人,就是黄秋华也没结婚,但他却不会娶林夫人,原因很简单,人家黄秋华要娶的一定是大家闺秀,而不可能是一个馆女。
而林夫人当时租住的就是林家杂货铺的一个空房,这个地方常来常往的人很多,黄秋华把她藏在后院。可以托词说买些东西,然后就跑到后院去了,而后院里没有旁人,那时林掌柜父母双亡,只是一个人卖些杂货,过着清淡日子。
由于林掌柜长得丑,性格懦弱,虽然在长安城有房子,竟然也没人嫁给他。当然,并不是说他丑得没人样了,只是他也要选住在长安城里的女人才肯结婚,所以才导致这个结果,当时他还在想,如果城里女人找不到,干脆就去乡下找一个,那也不迟。
可说来凑巧,新皇帝突然登记了,颁布新政,要求男子30岁之前必须成婚,如果不成婚,将强行分配。我的天老爷,到那时分配而来的将是什么样的怪物?即使是林掌柜的,也心里敲鼓。心道,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不结婚,且不说是平康坊的馆女,就是平常人家的女儿,也免不了有些问题。且不说生活问题,就是性格和长相,也实在让人担心。
结果他开始下乡找老婆,真是不凑巧,当时全国的适龄男子都在疯狂找媳妇,生怕被分配。与此同时,女子们也是如此。要知道,好多女子之所以没嫁出去,并不是因为丑,反而是因为太漂亮而倍加挑剔。
当时全国大乱,当然这种乱总是带着一抹喜庆的气氛。
好多大姑娘感叹着嫁给了原来看不上,可家庭环境还算可以的人,而到了林掌柜这里,又没什么好人了。
这下可惨了,剩下来的可全都是不好的了。
他出去找了三个月的媳妇,没找到合适的,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结果却看到林夫人正站在桌子上,桌子上面还有一把椅子,她手里拿着一条白绫,正往房梁上抛去。
这是要上吊吗?
林掌柜连忙把女孩劝了下来,问她为何要寻短见。
女孩说,黄秋华已经结婚了,妻子是一名大家闺秀,如今把她孤零零丢在这里,她觉得活着没意思,于是想寻死。
说到这里,后面的事不必赘述,听说他们两个结了婚,黄秋华还来了一次,送了些钱财礼物,了却一断恩怨。至于魏昶提起的水银,林掌柜认为那纯粹是无稽之谈,早些年卖水银不犯法的时候,他们家自然是卖过水银的,而现在,早就不敢做那种买卖了,家里有一双儿女,林掌柜的只想过安稳日子。
“我岂能再让他们联系,再说,家里娘子也会主动避嫌。如今我们买卖虽然并不兴隆,可也能对付年吃年用,没必要冒风险做那样生意的。”